曾幾何時,她也曾與一個人,有過那樣好的感情,那麼美的時光。
而現在,在這個冷宮中孤老終生,是她對自己能預見的唯一結局。
她以為,日子就會這般平靜又枯寂過了,直到,一道皇後的懿旨降達到了這裏。
原來她在冷宮中的這段日子,李長卿又掛帥親征,收服了東夷散亂部落,為原來的大靖國土往東又增加了一大塊。
皇帝詔下,普天同慶,而宮中更是大擺宴席。
皇後有令,所有妃嬪均得赴宴,以示恩寵。
蕭輕雪看著宮女送來的一襲華麗服飾,是胡人的樣式。
因身處冷宮,無人管她,所以蕭輕雪一直以來是穿著自己的漢服舊衣。此番,終究是逃不過去了麼?
“娘娘。”靈蘇在一旁擔憂的出聲:“要不,奴婢就說您身體不適,咱不出席了?”
輕雪搖搖頭,手撫過那些異域服飾,語氣不聞悲喜,“替我換上吧。”
她的表情沒有抗拒,從她下跪求他們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她早已沒有選擇的資格。
服從,是保全她在意的人的唯一方法。
哪怕,以尊嚴為代價。
宴會上,她盛裝出席,精致的麵容,半掩的麵紗,一出場,就受到了全場的注目。
與娜雲哲目光相接的一刻,她看到她嘴角噙起的笑,心下了然。
隻怕,宴無好宴。
酒桌上觥籌交錯,她小心應對。
蕭輕雪料定了娜雲哲不會輕易放過她,不過在娜雲哲點名要自己在大殿上獻上一舞時,下座的她還是意外了一下。
果然,隨著皇後話落,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停在輕雪身上。
那個至高座位上的人始終沒有反應,一如那日。
她的一切,都再與他無關。
如此,也好。
蕭輕雪垂著眸,半掩的麵紗下擋去她此時的神色。
起身出席,在眾人的驚歎中,跳起了一曲胡旋舞。
這舞,是她當初遠赴西域學的,那時他一路護送。這是他們的定情舞,她曾為他一人專跳過,而現在,她卻是把自己當做了舞姬。
她的身姿翩躚曼妙,麵紗下的唇在冷笑,閉上眼,仿佛還能看見那個星空夜月下他為她吹曲伴奏的場景。
李長卿,此情此景,當初的你,可曾料想過?
蕭輕雪從小善舞,她的舞技自是讓眾人歎為觀止。
可與眾人迷戀的神色不同,李長卿隻是漠然看著底下的女子,腦海中卻不期然閃進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晚,他以葉吹曲,她借著清輝月光,翩翩起舞。
他至今記得風來時,揚起她的青絲與裙擺,宛若暗夜精魅,絕美的不似凡塵之人。
一舞畢,她唇邊微微綻放笑意,迎著月光,朝他走來。
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重合,他微微眯起了眸,與皇後對飲的間刻掩去了眸底的晦澀。
他怎不知,這一舞,她分明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