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有必要嗎?”
站在落地鏡前,許鄰秋有些無奈。
“當然有必要,我們是去玩的,吃飯是順便。”時悸輕輕扯下她的發繩。
微卷的棕發散開,細軟又迷人。
許鄰秋的衣服極其‘藝術家’,白t白褲,還粘了她喜歡的洗不掉的顏料。
時悸隻能恨鐵不成鋼地塞給了她一套自己的短裙,順便給她畫了個淡妝。
她滿意地給她理了理長發,點點頭拿上手機:“nice,走吧。”
“我覺得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玩。”許鄰秋跟上她,將快要滑落的耳夾夾好,又將短裙向下拉了點。
“是是是。”
“還有,這裙子真的不短,倒是你再拉就要掉了。”
“真是個保守派。”
聽到她這句話,許鄰秋輕輕彎起了唇。
保守派嗎……
時悸真摯隨性,所以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很壞,是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壞。
從小,她就善於偽裝,那些讓人愉悅的笑,安穩人心的話語,為了不動聲色地拿到自己想要的,她甚至可以裝作很喜歡演戲的樣子,接連拍好幾部戲,隻為了能提出將繪畫當做業餘娛樂去學習。
直到,高中畢業後到了填誌願的時候,她才逼不得已和爸媽開誠布公,她討厭娛樂圈的虛與委蛇,那些同樣披著各種人設的演員們,他們在鏡頭後的冷眼,和在鏡頭裏的笑臉,像是在諷刺著她。
她瘋狂的爭論,她溫順外表的破碎讓家人失望至極。
但她不後悔。
因為隻有在白紙前,她的眼裏才可以盡情地展現出肆意瘋狂,才可以快慢徐疾,流水行雲。
她更愛顏料中熱烈的紅,深沉的綠,沉醉的紫,像縱-情的夜場,瑰麗奪目的霓虹燈。
而現在,她的目的變成了找到畫中所缺的‘人情煙火’。
許鄰秋想,所謂的‘人情煙火’,也許是沉寂的親情,也也許,是一個人。
……
-
虹醺坐落於a市最繁華的商業街,這裏夜如白晝,一棟棟商業樓散發出的光芒將人的雙眼都映出亮色。
九年了,昔日模糊的場景被眼前的嶄新風光所覆蓋,也被許鄰秋盡收眼底。
這裏美食太多,她吃了很多,才被時悸拖到虹醺前。
靜靜等了一會,時悸的電話鈴聲傳來,接著從路旁停下的計程車裏跑來一個人。
“你下次早點講,搞得我這時候跑過來,我老婆還懷疑我呢。”
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氣喘籲籲地衝過來,掛了手裏的電話,塞給時悸兩張卡:“怕你沒帶,給你借了兩張,祝你玩得開心。”
他掃了許鄰秋一眼,露出一種了然的笑容來,又轉身準備走。
“下次請你吃飯。”
“得了吧,等你有錢我孩子都有了。”
男人灑脫地揮揮手遠去。
時悸這才遞給許鄰秋一張卡,自己拿著另外一張,笑著道:“高中的穆逸,記得不?你以前下課偷偷摸摸去找藝術班的老師,我就找他補習物理。”
她走向虹醺門口,許鄰秋跟上她,邊想了想才道:“記得,就是那個一直年級第二的男生嘛,我記得他有一次隻差年級第一一分,哭得感天動地的,年級第一好像是……”
“那不重要。”時悸反應過來,連忙找話題轉移注意力:“他還是個粑耳朵呢,我以後要是結婚了,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
年級第一當然是連跳了兩級的伊臣青,是當時茗理學院的風雲人物,時悸知道許鄰秋一定想得起來,但她就是習慣性地一提起幾個主角的事就想繞開話題。
恰巧已經走到虹醺門內,走到一條紅毯鋪就的長廊上。
談到結婚,許鄰秋想了一會,又慢悠悠地拉了她一下。
“我以前比較懵懂,但越長大就越肯定,我和你一樣,喜歡女孩子。”
時悸停住了,但隨即似乎早有預料到一般,了然地笑了:“了解。”
“那你覺得你是名媛係還是總裁係?”她開始繼續往前走,壓低了聲音。
這個時代,性別乃至婚姻法都不再是感情的阻撓,甚至她們女生界流行起了兩種派係,按性/行為的位置劃分。
分為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名媛係和霸道強勢的總裁係。
當然,這兩個派係有時候也並不是分得很清。
“你覺得呢?”許鄰秋倒是反問起了她。
“我覺得肯定是名媛。”時悸十分篤定,又更加壓低了聲音:“不過這事要試了以後才知道……”
虹醺內門排隊的人很多,喧鬧的談話聲遮蓋住了她的聲音。
許鄰秋不知聽沒聽到,隻是在笑著:“是啊,我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