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沒時間,走不開。
顧時南淡笑,粗糲指腹緩緩摩挲著女人有些過分明顯的下顎弧線,氣場是溫和的。
“我受傷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往返江城和南城隻需要四個小時,算上中途耽誤的時間最多半天也就夠了,一個月,你連半天的空都抽不出來?”
語調一如既往的低沉好聽,並不是在質問。
沈鳶腳上是平底拖鞋,站在顧時南麵前,身高差讓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氣息裏。
逃不開,也無法忽略。
沈鳶牽唇,低聲解釋道,“爺爺是心梗突發,連續好幾天都在半夜突然休克,病情危急,我不敢離開南城,萬一……我害怕連爺爺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她沒有說謊,老爺子進搶救室一個星期醫院就下了病危通知書。
顧時南凝著女人的眼睛,唇角弧度淺淡,“為什麼不看我?”
“我看了啊,從你來沈家,我不是一直都在跟你說話嘛,”沈鳶仰頭微笑。
她小心扶著顧時南走到客廳沙發,“你先坐一會兒,我打個電話叫醫生。”
“不用,我車裏有。”
顧時南握著沈鳶的手沒有鬆,力道不重,但沈鳶的手完全都被他掌心包裹。
“……那我去叫他進來,你的傷口好像裂開了。”
“我能過來見你,傷勢就不算嚴重。”
隨車帶著醫生,怎麼可能不嚴重……
“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內疚不安!”沈鳶瞪著顧時南,凶巴巴的,“夏天天氣熱容易感染,坐著別動,我去叫。”
顧時南還是沒有放開。
連一分鍾的時間都沒有,沈鳶就妥協了。
“好好好,我陪著你,”她無奈的語調像是在哄小朋友。
才剛坐下,她就忽然反應,挺直著背,小心翼翼的問,“我靠這麼近會不會碰到你的傷?”
顧時南神色不變,隻是嗓音裏多了幾分悶啞,“你不亂動就不會。”
“哦哦,那我不碰你,”沈鳶忍著酸澀,自然而然,“李嫂,你去外麵把車裏的醫生叫進來,讓他帶著醫藥箱。”
“好的。”
李嫂出去了一會兒,醫生跟著她進來。
顧時南右手握著沈鳶的手,兩人坐在一起。
昨天處理過,今天就又裂開了,根本好不了,醫生每天都要重新替顧時南包紮一遍,對他身上每一道傷口的位置都記得很清楚,不說話,隻是幫他解開了襯衣的扣子。
沈鳶別開眼。
血腥味,消毒水的味道,草藥的味道……初始很淡,慢慢變濃,然後又變淡。
直到醫生處理完嚴重的傷口走出別墅之後,沈鳶已經僵硬的脖子才稍稍活動了幾下。
“有帶幹淨的衣服嗎?”
“有。”
“那先上樓,去我房間換。”
顧時南沒說不,沈鳶就扶著他往樓上走,讓傭人取了衣服送上樓。
安靜,整棟別墅都沒什麼聲音。
“你伯父伯母都不在家?”
“嗯,爺爺情況不好,他們每天都要家裏醫院公司三個地方來回,很累,就暫時住在醫院附近的酒店,比較方便。”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兩家勢均力敵的公司商戰,雖然中途停止,但結果並不會比對方好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