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淳於曦回來,當然不是為了那些兵權,而是真的想念自己的女兒了,事到如今,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改變不了的,民心所向,還得要連累小曦兒與自己一起背負罵名,宮中是非更多,淳於君待在這裏下場未必會好,但是出宮往塞北去,也未必真能夠走過去。
日上三竿,白家父子與雍親王父女這才姍姍來遲,斜倚在搖椅上的淳清雲沒有讓他們坐下,也沒有讓他們站著,淳清雲淡淡的說道:“朕還是第一次正式見你吧?”
“陛下掛念,萬分惶恐。”白宮寧拱手說道。
淳清雲站起身,沒有看白宮寧,而是看著白清風,輕笑道:“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野心?”
“都有。”
“那朕在這裏殺了你們,都可以嗎?”淳清雲又看向雍親王,雍親王不敢與淳清雲對視,隻能低著頭。淳清雲走到白宮寧身邊,拉著雍親王之女的手,和白宮寧的手放在一起,“當初沒有讓小曦兒嫁給你倒是做了一件對事。”
“朕的女兒,天下何人配得上?”淳清雲驕傲的說道。
白宮寧輕輕嗯了一聲,淳清雲鬆開白宮寧的手,回到了搖椅上,“人老了,太累了,快死了,才想著見一見當年的老朋友。”
這種皇宮別院,外麵已經圍滿了弓箭手和甲士,“興許可憐拉著幾個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不會太無聊。”
“陛下說笑了。”白清風淡笑道。
“你看朕的樣子像是在跟你說笑嗎?”淳清雲冷冷的看著白清風,“你喜歡她,愛她,朕都知道,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聯合北莽那幾個王八蛋,害了她,也害了曦兒!”
“那又如何?成王敗寇,從今以後,洛朝就該改姓了。”白清風冷淡的說道。
淳清雲嘿嘿一笑,笑得淒涼,又笑得怨毒,“朕誤會了她二十幾年,欠了她一輩子的債,白清風,你根本,從始至終,都配不上她!”
“你配嗎?”
“殺!”
淳清雲淡漠的說道,白宮寧眉頭微微一挑,淡道:“陛下這麼做,洛朝朝局大亂,公主殿下在塞北,恐有不測。”
淳清雲輕輕哼了一聲,他當然知道這樣會讓淳於曦陷入兩難的境地,可是仇人就在眼前,大仇不能得報,他如何能夠甘心。
白宮寧嘴角微微揚起,輕輕打了一個響指,那些弓箭手和甲士盡皆褪下,“陛下老了,淩王並非皇室血脈,公主遠在塞北,又是女子之身,懇請陛下讓位於雍親王。”
“他配嗎?”淳清雲冷淡的說道。
這天皇宮發生了很多事情,淳於君想要往回趕的時候,京城已經戒嚴,而且有許多不利於他們的流言,諸如父皇荒淫無道,如自己的妹妹淳於曦不守婦道,入軍中為軍妓浪蕩不堪等等,淳於君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在一日之間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淳清雲被軟禁,隻是等待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就會讓他讓位,由雍親王登上皇位,白家執掌朝局。
而遠在塞北的淳於曦對於這一切,都不清楚,她想要天下一統,子桑陌離更想要天下一統,就算是淳於曦不打過去,子桑陌離也遲早有一天會打過來的,京城的消息越來越少,淳於曦才越發覺得心神不寧,總是覺得可能會出一些什麼問題。
四月。
洛朝與北莽的戰爭已經打到了末端,淳於曦以戰養戰,一月之內,連克北莽十三城,深入北莽腹地,而北莽卻是一退再退,打得淳於曦覺得無比輕鬆,跟之前在平原之上的膠著是完全不一樣,就像是成年人打小孩子一樣。
並且按照以往兩國之戰,攻克的城池之中極少會有什麼補給留著,而這十六座城池卻好像是為他們準備的一樣,隻是人撤走了,東西還是一應俱全的。
所以這才是最讓淳於曦感到疑惑的事情,在占領城池的第三天,淳於曦終於收到了來自子桑陌離密信,“天下我是給不了你了,以十三城祝賀小曦兒名揚天下,百年來第一女將。”
淳於曦將信扔在一邊,站在往南關上,神色淡漠,她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隻有心裏無盡的擔憂和煩躁,莫又來的煩躁。
脫下盔甲換上了一身紅袍的淳於曦坐在城樓樓頂,撐著下巴,這一個月京城之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補給送來,消息倒是要多些了,現在倒是不缺補給,隻是她總是有隱隱的擔憂,捷報已經送去了京城,再過一段時間,淳於曦就該啟程回京,哥哥在這邊留下了不少心腹,倒是可以放心交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