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陌離倒是沒有一點擔心,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溫和的說道:“最近洛朝京城的消息閉塞,我可是花了好大代價才打聽到一點消息,你要不要聽?”
“說說看?”子桑陌離忽然出現在這裏,淳於曦一點也不覺得好奇,他已經來過了不少次。子桑陌離也知道淳於曦在查棲恨的事情,其實棲恨也沒有多大的錯,他也沒有多大的錯,當然他隻是稍微的推波助瀾了一些,在上一代人的恩怨裏麵,他還是一個孩子,淳於曦也是,白宮寧也是。
“你的父皇臥病在床,朝局波雲詭譎,白家已經獨掌大半朝堂,你哥哥淳於君獨木難支,不久應該會被廢掉王位,運氣好一點,也就是發配偏院之地,運氣不好,可能他就死在那裏了。”子桑陌離輕笑道。
淳於曦說道:“我聽說你娶了完顏蓉,當初在京城布置了不少棋子,如今北莽內部一統,你是不是有更多的經曆來對付我了?”
“對付你的話倒是不必,北莽數十年前敗給洛朝,才被攆出了中原之地,這些年的籌劃,大抵是為了出一口氣,在這一點上,咱們應該有一點類似的。”子桑陌離勾起淳於曦光滑的下巴,淳於曦平靜的看著子桑陌離。
見子桑陌離一直不說話,淳於曦拍開子桑陌離的手,冷淡的說道:“那你今天過來,又是想要幹什麼?”
“要殺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但是要人痛苦的活著,就不那麼容易,所幸的是有人願意為這份不容易付出一些代價,所以我很樂意幫著去做,”子桑陌離退開了一些距離,第一次在淳於曦麵前很嚴肅的站著,“淳於曦,好好活著。”
“很難嗎?”淳於曦微微皺眉,捂著胸口,詫異的看著子桑陌離。
子桑陌離偏過頭,淡笑道:“別多想。”
他可以知道她的心痛,當然她也可以知道他的心痛,他不會對淳於曦徹底的狠下心,就像是淳於曦無法對他無情是一樣的,他們的心連在一起,也許某個時候自己會哀傷淳於曦,也可能永遠不會,當然永遠不會最好。
“倘若撐不下去,就找我,我會幫你完成最後一個願望,比如讓你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去死。”子桑陌離淡淡的說道。
“棲恨如何解?”淳於曦問道。
子桑陌離又嘿嘿一笑,“和我睡一覺,就自然而然的解開了。”
“等我打下望南關再說吧。”淳於曦嘴角微微揚起,“就怕你嚇得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
洛朝京城,年過四十已經頭發花白的洛朝皇帝淳清雲靠在榻上,有氣無力的對淳於君說道:“小曦兒危險,你要去救她……”
淳於君眼眶通紅,僅僅的抓著淳清雲的手,低聲說道:“父皇……”
“早年將你放在軍中,是怕你要爭這個位置,”淳清雲惋惜的說道,“是父皇心太狹隘了,小曦兒又最不喜歡朝裏的烏煙瘴氣,拗著性子幫父皇做了不少事情,都很好,可是白家出了一個白宮寧……”
“從前覺得江山好,人之將死,才知平凡難能可貴,”淳清雲歎了一口氣,“父皇也就打了幾年丈,年輕的事情也是能降烈馬,挽過大弓的,後來困在這皇宮之中,人變了,心也變了,要是你能做好這個位置,一定要讓小曦兒帶著你多出去走走,她性子跳脫,總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去處。”
淳於君輕輕點頭,淳清雲在淳於君的攙扶下站起來,原來那個一直都喜歡挺直腰杆,俯瞰天下的男人,如今背脊佝僂,他拉著淳於君的手,溫和的說道:“你去塞北將小曦兒接回來,打得過打不過咱們都不打了,丟了幾座城池算什麼事情,父皇還能撐一段時間,主持朝局,等你們回來,就去陪你們的娘親了。”
“去吧,接她回來,總不能讓她恨了十幾年的父親,臨死都見不著一麵吧?”淳清雲輕輕笑道。
走過的一生,也曾意氣風華,也曾指點江山,如今終究是老了,英雄遲暮,更多辛酸。
“好!”
淳於君重重的點頭,他一定會去將淳於曦接回來的。
“白家怎麼辦?”淳於君問道。
“朕提防了二十幾年,怎能沒有幾招後手?”淳清雲嗤笑道,“朕那個皇弟,你的王叔,藏了這麼多年,難得露出幾個爛黃牙,好歹也得給他敲掉才是。”
淳於君真的走了,淳於君走的那天,淳清雲目送著淳於君離開,笑罵道:“還是個傻小子。”
“召白清風,白宮寧父子,雍親王父女進宮。”淳清雲對身邊的隨侍太監說道。
白宮寧是一個不世奇才,當初初露崢嶸的時候,硬是沒有給他半點機會抓住一些把柄,再後來能夠發現的時候,也已經無法遏製了。
要奪這一把龍椅,最重要都不是兵權,而是民心,恰好的是白宮寧將這兩點都抓住了,九黎一戰的時候,剛好是正中下懷,讓白宮寧有機會暗中抓住不少的兵權,洛朝最為精銳的軍隊全都在塞北,京城剩下的也隻有二十萬的禁軍,還有近乎一半都被雍親王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