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冬略感無奈,果真是活在理想國的小王子,竟然試圖跟資本家談社會責任。
張銀國大笑出聲,不以為意:“我們沒祁總素質高,隻想著賺錢。”
飯局進行到後半段,該試探的都差不多試探完了,但雙方依舊僵著,誰都沒有退讓的可能性。
趁祁崎去外麵接電話的空檔,晉冬一改先前的和顏悅色,放下筷子,“張總,有件事忘了提醒你,在逃的保安已經找到了。”
張銀國敲敲桌麵,無賴道:“那又與我何幹?”
晉冬:“但你放心,我們還沒交給警察,如果真讓警察接手,他供出你是分分鍾的事,我猜張總這麼忙也不想惹得一身腥臊。明確點說,這塊地我們不會放棄的,張總不如拿上違約金早點回去交差,省得耽誤工程。”
張銀國臉上的橫肉抽了抽,煩躁間,他又拿出雪茄,態度依舊強硬,但大家都知道,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晉冬,那我也告訴你點事兒。聽說你前兩個月忙著跟法國人談生意,巧了,我們老大跟那個法國人有點交情,這麼說吧,”張銀國拍了下桌子,豪氣地指向他,“你答應撤廠,法國那邊的合同明天就送到你麵前。”
晉冬眼神閃了閃,張銀國調查他們公司業務的事出乎他的意料,但這招奏效。事情涉及到XYZ,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如果答應張銀國,拿到合同,XYZ未來的行業地位,不會比DQ差。與法國商家的合作,他準備了兩年,品牌能否轉型成功,十之八九看這一次,那是他做夢都想得到的合同。
晉冬低垂眼瞼,摩挲著手上的紗布,低聲問:“如果我答應,你準備怎麼做?”
他的話一出口,張銀國指間夾著的雪茄差點掉到地上,不敢相信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同樣震驚的,還有剛準備推門而入的祁崎。他咬緊下唇,站在門口,按住門把手遲遲沒有推開,心情被巨大的失望淹沒。
他以為自己重新認識了晉冬,但事實證明,在那人眼中什麼都比不上利益重要。虧他覺得,這次合作之後能多個朋友,兩人終究還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等張銀國表露出喜悅之情,晉冬又開口了。
“我猜猜看,答應之後,就讓我去說服祁崎,說服不了,再千方百計阻撓這次的招商,等村民們交不上違約金,也不管他們是否找好了住處,一律像垃圾一樣清掃出去。你們承諾給他們建造的公寓,低廉,低賤,不過是一個貧民窟而已,資本家,永遠都是贏家。”
晉冬說得淡定,沒表現出喜惡,反倒讓張銀國摸不著頭腦,他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晉冬抬頭,挺直脊背,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笑:“謝謝你的橄欖枝,但我不會背叛祁崎,他對我的信任已經岌岌可危了,我不想讓他難過。還有法國那邊的合作,事在人為,XYZ做了最大程度的努力,選擇權就交給對方好了。瑤水村的土地,我們是不會放棄的,這是我說的最後一遍。”
張銀國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撲滅,氣得不清,他陰鬱地抽著雪茄,煙霧朦朧中看著對麵不卑不亢的青年,氣歸氣,但還是生出對他的敬佩之心。
“晉冬,我以為我們是同類人。”
晉冬低笑:“曾經我也這麼認為,可一旦遇上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搖了搖頭,覺得說了對方也不會明白。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合同的事你就別想了,就算成了我們老大都能給你攪黃。”
晉冬認命地點頭:“行吧。”
張銀國鬱悶了一會,知道這事沒戲了,但也不甘心就這麼放他們走。於是對旁邊的人偏了一下頭,又轉向晉冬,說:“好歹相識一場,給個麵子,把這瓶酒喝了,我們的事就算了結了,拿了違約金我就回去複命。”
他的小弟從桌下拿出一瓶高度數白酒,放在他麵前。
張銀國側過身架起腿,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你和祁崎把這瓶喝了,誰喝多誰喝少無所謂,不喝完今天誰也別走啊。”
看到麵前的白酒,晉冬心裏明白,這是故意刁難。他說:“喝完可以,但我還有個條件,張總燒掉的那批絲綢,全額賠償,不然,不能保證哪天張總會在冷凍室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