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三年、又七年(2 / 2)

無虞聽了,什麼騎什麼營地琢磨了半天,終於悟了:“這麼說來,就是小樹你要成親了?”

白承夙一時無話,點了點頭,又搖頭。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覺得口幹舌燥。幹脆掀開了案上的杯碗蓋布,拿了隻酒杯出來,倒上無虞給他的酒,一口灌下,才道:“是……也不是。”

無虞一掌劈來:“你又這樣說話。”

白承夙駕輕就熟地一偏頭,輕易躲了過去。又連接倒了好幾杯,統統灌下去,麵上漸漸顯露出潮紅色。

無虞也不打他了,在他邊上坐著,托腮道:“人間的事,就是奇怪。什麼時候要這樣,什麼時候又非要那樣,條條框框好不自在。我這幾年,實在是看得半明不白。”

旁邊白承夙放下酒杯,方才開口說話:“無虞,若是你不修道,是否就能長大?”

無虞聽了這話一掀眼皮子,說道:“瞎說,我都七百多歲了,算起來起碼比你大了六百八十多歲,是你的祖姑奶奶輩也不止!隻不過我們妖……仙族的年歲不似你們凡人,長得是慢了些。況且,我生來就有道行,這不是修與不修的問題……噯?你怎的睡過去了?”

白承夙頭蒙在桌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被她晃了幾晃,卸了發冠的束發鬆了開來,一頭長發傾瀉而下,正映著屋外月光,一片清寂。

這一睡,是白駒過隙。

人間又過七年。

……

白承夙的酒量大有長進,不過依舊喝不過他師父。

坊間這幾年都在流傳,太子承夙在宮中養了一隻妖少傅。自他十五歲帶回國來,到他二十五歲,那妖怪從侍婢拜了明華宮女官,常年深居簡出,輕易不露麵。有偶爾瞧見的宮人說,這妖少傅數十年來都是一個模樣,從未曾變過。

太子也不納太子妃,寧願稱身體有恙,立排眾議,對於反對的諫官不惜以雷霆手段鏟除。從來都隻有這妖少傅陪伴在身側。

沉穩持重的嶽國太子白承夙,在二十五歲這一年登基為帝,改年號為虞。

轟轟烈烈繁瑣冗長的登基大典完畢。下了正殿禦座,器宇軒昂的青年皇帝卸下堂堂冠冕,重重袞衣,換上素色深衣,首先去了少傅的府邸。

聽聞那人不在府上,卻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白承夙靜靜地在她寢宮裏坐著,手上擎著那杏花苑的酒杯,不慌不忙地一杯杯將她府中的杏花釀往嘴裏灌。

這杏花釀還是七年之前她在坊間偶然尋得的,白承夙後來索性替她將整間酒坊都搬進了宮來,省得她日思夜想,時時跑出去在外邊喝得歪七扭八忘了回宮。

以前他喝三杯便醉,現在,可以喝兩壇。

足以撐到那少女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