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知的航班延誤了。
他是下午三點的飛機,中午便到達了機場,不出意外在晚七點之前準能回到H市。三點鍾他登了機,雪卻越下越大,起飛後飛機在空中盤桓半刻,卻終是因為天氣原因迫降海城機場。
整個機場滿滿都是滯留的旅客,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航班延誤的延誤,取消的取消,他比較不幸,要乘坐的那班是後者。
要是往日晚一點也沒有關係,最多是回去以後被數落兩句,可今天不巧,所有航班都不能再飛,這些滯留在機場的乘客,少說要等上一夜。
更不幸的是,他承諾了要在七點之前趕回去參加鄭峪章的生日會。
接到安明知電話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多,H市沒有下雪,天是早已經黑透了,山下的別墅裏卻燈火通明。
燈都亮著,從門前的小燈到花圃裏到每間臥室,可別墅裏麵卻不十分熱鬧。
鄭峪章黑著臉說了句“我知道了”,又黑著更沉的臉掛了電話。
才三歲半的鄭予陽看著滿桌子的菜,眼巴巴盯著卻不能吃,饞得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含糊不清地問他爹,“是安哥哥嗎?”
“嗯。”他爹臉色陰沉,拿起筷子吩咐廚娘剩下的不用做了。
“明知哥哥是不是到機場了?司機沒去接麼?”鄭楨楨紮著好看的雙馬尾,頭一甩一甩的。
她漂亮,遺傳了她母親美人胚子的基因,有四分之一德國血統,已經長成了標致美人,眼睛水靈地一眨巴,看得人都醉了。
盡管她才隻有十四歲。
飯桌上一大一小瞪著眼,還有一雙大眼睛在他爹跟他姐之間骨碌骨碌轉著。
最終鄭峪章動了動筷子,道,“開飯吧。”
他語氣雖然不凶,卻陰沉得很,臉色怕是要比海城的天氣還差。
可憐姐弟倆連帶著阿姨誰也不敢說話,過了兩秒,穿著背帶褲的鄭予陽實在忍不住眼前的誘惑,吧嗒著嘴開始吃東西。
雖然他才隻有三歲半,筷子卻是用的很熟練,小手連花生米夾起來都不掉。
鄭楨楨拿出手機要給安明知打電話,打開手機才發現安明知已經給她發了消息,手機調的靜音她沒聽見。
內容無非是跟給鄭峪章的電話一樣,海城大雪,航班取消,趕不回來了。隻不過給她的微信裏多了一句,讓她今天順著他爸點,別惹鄭峪章生氣。
鄭峪章見他的漂亮閨女還在瞪著自己,怒道,“還看什麼看,吃飯!”
漂亮閨女頓時委屈起來,衝著他嚷嚷,“什麼雪大,肯定是你又惹明知哥哥生氣了,他才不回來的!”
她非要往槍口上撞,鄭峪章正一身火沒地方撒,於是“啪”地一聲摔下筷子,暴跳如雷,“我惹他生氣?你看看他現在膽子多肥?!簡直要反了天了他!去年我過生日他還知道回來,今年幹脆連回都不回了!整天不是這事就是那事,就知道找借口!”
小予陽被他的吼聲嚇著,“哇”地一聲哭起來,阿姨趕緊借機將他抱到樓上哄,避免一場戰爭。
怎麼安先生在的時候天天吵,這安先生不在的時候,還是天天吵啊。
而樓下還在雙雙麵紅耳赤,鄭楨楨沒理了,不服氣地說,“那天氣不好,又不是明知的錯啊……”
鄭峪章嘴角抽搐一下,說鄭楨楨,“你看看他教得你,沒大沒小的!”
鄭楨楨立刻改了口,“明知哥哥行了吧!”
鄭家關係不大和諧,主要原因是鄭峪章脾氣大,暴躁易怒,他是家主,誰也不敢惹。偏偏鄭楨楨得了他的真傳,火氣比他還大,父女兩個一點就著。
這要是安明知在的時候還稍好些,時不時幫著在父女間做個平衡。他脾氣好,鄭峪章想對他發火也發不起來。
安明知再稍一哄他,鄭峪章的脾氣立刻就沒了。
鄭楨楨看了他爹一眼,長得人模人樣有什麼用,有錢成功有什麼用,人這麼凶,難怪沒人愛!
她小聲嘟囔,“那還不是您寵的……”
鄭峪章瞪她。
吵歸吵,閨女是親生的,不能打不能罵的,飯還是要吃。兩個孩子吵著要吃蛋糕,阿姨趁著這個機會送上來緩和氣氛。
“這蛋糕提前好幾日安先生就吩咐我記得訂,上午又打電話確認了好幾遍,安先生心裏還是想著您的。”
鄭峪章不悅地“哼”了聲,“誰替他說話都沒用!心裏想著我?那他知道提前幾天訂蛋糕,不知道提前幾天回來啊!”
這事怪安明知。每年鄭峪章的生日是大事,就算辦的不隆重,但他總要回去的。一周前鄭峪章就給他打過電話,助理也來提醒過,不過安明知為了爭取自己在海城的最後一場戲,承諾再三一定會在他生日當天趕回去,鄭峪章雖然不太高興,但還是勉強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