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換了身正經衣服就讓海德斯抱著自己去見自己的“貢品”。
他是真不想要這種貢品,但海德斯堅持這是蟲族的傳統,就算不吃也得出麵。
十來個人類被蟲族工兵趕到了綠洲旁的一塊被圍起來的地方,虎視眈眈地在一旁盯著他們。
為首的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大概是剛從軍校畢業不久,麵龐還帶著青年的銳氣。
他有一條腿骨折了,被一個女性醫務兵扶著勉強站穩。他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確定這些蟲族工兵沒有馬上殺死他們的意思,可是看著密密麻麻的敵人,他心中也不禁感到絕望。
艾米擔憂地說:“戴文,你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兒?你臉色很差。”
戴文搖搖頭,“不能在蟲族麵前放鬆警惕。”
艾米沒有再勸,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蟲族工兵。
那天她和其他幾個文職人員被困在沙漠要塞中,也經曆了類似的場麵。當時有一個非常奇怪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不會被蟲族攻擊,她和士兵們趁著蟲族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悄悄溜走,看到外麵警戒的蟲族時本來做好拚死一戰的準備了,卻突然看見蟲族們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一動不動,他們連忙逃離了要塞。
她沒有受傷,時隔半個月再次上了戰場,沒想到又一次被俘。
即便麵臨如此死局,她心裏依然有一個隱秘的期望:那個奇怪的人,會不會再次出現?
但她不敢告訴戴文,戴文太莽撞,也許會惹出大麻煩。
幾人背靠在一起時刻警惕蟲族發難,神經緊繃,腳下滾燙的沙子和空氣中的熱浪簡直不是人能忍受的溫度,就要崩潰之際,蟲族終於動了,所有的工兵秩序井然地後退,把中間的空地留大。
艾米眼睛一亮,來了,會是那個怪人嗎。
戴文看著遠處天空中那道晶粉色的影子,心狠狠往下一沉,低聲說:“是‘死神’。”
幾個文職人員和醫務兵都微微騷動了一下。
“死神”海德斯,是人類的噩夢。
沒有人知道海德斯會突然出現在哪一次戰役,他其實很少親自上戰場,但每一次,都如收割機一樣卷走人類士兵的生命。
他看上去精致得像一顆粉水晶,但渾身上下無一不是最致命的武器。翅膀扇起的風能直接掀翻人類的戰車,雙臂鋒銳的尖刀永不疲勞。
他甚至不用變回原形就能輕易結束每一次戰鬥。
艾米是唯一保持冷靜的人,她敏銳地發現海德斯麵前居然抱著一個人!
她激動地攥緊了兜裏的槍,就算那個人不是站在他們這一邊,也一定是威脅蟲族的利器。
他們這些為人類而戰的勇士,從沒有放棄過戰鬥和生的希望。
海德斯降落到人類們麵前,他感受到沙地的高溫,皺了皺眉,攔住了薑無往下跳的動作。
海德斯願意費力氣那薑無也沒意見,他讓海德斯單臂抱著自己讓自己坐起來,隻不過因為他身形修長,被這樣抱住顯得有些滑稽。
俘虜們已經陷入了震驚中,一個人類?在死神懷裏?
海德斯對薑無說:“選一個,吃掉,或是殺了。”
薑無翻了個白眼,過來露一麵已經是極限了好吧。
俘虜們聽見,心都沉入穀底。
戴文回過神來,立刻開口大聲地質問薑無:“你身為人類,怎麼會和這群蟲子混在一起!”
艾米心說糟了,她本想等薑無靠近時挾持他換得脫身,現在看來麻煩真的來了,她隻能暗暗拽了戴文一把,下一秒就被狠狠揮開。
戴文拖著斷腿靠近海德斯和薑無,眼中滿是怒火,但他背在身後的一隻手卻比出了準備突圍的手勢。
艾米口中發苦,這樣的局麵,即使戴文拖住海德斯和那個怪人,他們又怎麼逃得出重重包圍?
海德斯沒有動,這個傷殘的人類在他眼裏連威脅都算不上,還不如腳下的溫度對薑無傷害大。
“你也是士兵吧?為什麼投敵?!”戴文看出薑無身上也有軍校訓練的痕跡,又是震驚又是憤怒。
薑無笑說:“準確來說,是研究員。”
戴文覺得他是個瘋子,怒吼道:“那作為人類,你也應該立刻攻擊你身邊的蟲族!”
薑無倒是沒反駁戴文,這句話放在正常人身上是正確的,不過這顆星球並不是他的家鄉。
有些時候薑無甚至是厭惡這種不斷在星球間穿梭的感覺的。
海德斯側首看了一眼薑無,他感覺到薑無的情緒有些異常。
兩人的精神交鋒一次後,他開始能隱隱約約感覺到薑無的心緒,但是很模糊,目前還止步於大的情緒層麵。
第一個問題,他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是薑無沒有回答他。
薑無歎息一聲,又恢複了以往漫不經心的樣子,問海德斯:“能放了嗎?我還挺喜歡他的。不過他快要動手了。”
戴文的心思被戳穿,他咬咬牙,藏在手心的槍直指薑無,比起海德斯,顯然薑無要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