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依被顧錦年護在身後,在離水榭十丈外的假山後躲著。此刻,心裏是十分不甘心。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前麵,雲淺寒的體香剛出問題,後麵,她彈琴時,就無故跑上來那麼多蟾蜍。
但就算她能為自己解釋清楚,說蟾蜍不是她引來的。那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因為她今日的目標是在彩頭上,那不是普通的石頭,是來自天外的隕石!
“大表姐,你怎麼樣了?”就在她惱恨的時候,匆忙趕來問候的馮君逸躍入了她的視線。
剛才混亂發生時,馮君逸就一直在找她,隻不過,她被顧錦年先行一步帶走。少年的臉上有的是迫切的神情,看得出來,馮君逸是真的在乎雲長依。
雲長依當即眼睛一亮,隨後兩行清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她似是虛弱至極,楚楚可憐道:“君逸,我、我……”
雲長依支支吾吾的,眼神卻瞥向遺留在對麵水閣上的大紅綢布。
馮君逸生來聰敏,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淚是為什麼而流。但他的眉頭深深地皺起,他不是不能為雲長依爭取到,隻是,跟她爭奪的人是他的親姐姐。
“君逸,你不用管我了,你走吧。”見馮君逸在猶豫著,雲長依又猛掐了自己一把,逼得幾滴眼淚從眼中滾了出來,身子骨軟綿綿地癱軟到了地上,像是痛苦地暈了過去。
顧錦年心中一緊,轉身就把她打橫抱起。
“讓馮兮和那個醜八怪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本宮和長依的麵前。”他怒瞪了一眼馮君逸,咬牙切齒地說完就毫不顧忌地把人抱走。
馮君逸痛苦地垂下頭,徘徊再三,掙紮了很久,終於轉過了身去,小跑起來。
縮在顧錦年懷中的雲長依偷偷地睜開眼睛,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油然舒暢了許多。
不管馮兮和如今的變化多麼大,可有一點是不變的。馮兮和永遠都很在意親人,而她卻不一樣。
須臾,在馮老夫人身邊當足了孝女的馮兮和,眼眸微轉,就見到馮君逸在前方追著顧錦城而去。
她的心頭一跳,暗道不好,便迅速地追上了馮君逸的步伐。
“二皇子殿下,且慢。”馮君逸伸開雙臂,擋在了顧錦城的輪椅前,義正言辭道:“二皇子殿下,寧國的律法規定,當一個女子被人隨意構陷,那我們是不是得還她清白,做出補償?”
顧錦城對突然躥出的馮君逸十分好奇,不過,眼眸中的神色溫潤依舊。
“這是自然。”
“那好,現在就有一個女子受到了這種委屈。”馮君逸接而揚起頭,任由一頭簪冠墨發隨風拂動,“前幾日的夜晚,本少爺去上茅房時,無意間看到有黑衣人扛著一個麻袋跳進了府中。”
“然後,他就來到湖邊,將麻袋裏怪叫著的東西往湖裏倒……”
“君逸!”馮君逸正要說下去,衣袖卻忽然被人牽住,回頭看去,不出意料就是他嫡親的姐姐馮兮和。
此刻,馮兮和的眼眸清澈見底,卻帶著幾分渴求。
她對著馮君逸輕輕搖頭,希望他到此為止,因為她不想要他卷進來,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把小少爺先帶走。”她吩咐完千允,而後轉眸向顧錦城賠禮道:“君逸衝撞了二皇子殿下,兮和這就帶他回去麵壁思過。”
“我不走!馮兮和,你如果不心虛,為什麼要急著讓我走!”馮君逸掙脫開千允的手,像極了一隻暴怒的野獸,他的這個姐姐這麼多年來,從未對他有過一點一滴的關心。
他九歲了,自從有記憶以來,他為了讓姐姐開心,曾別出心裁地製作了許多窗花,附上詩句,粘貼在攬月閣。也曾偷偷摸摸地從學堂溜到外麵的街市上,隻為趕在打烊前,買一塊她最愛吃的馬蹄糕,而他自己第二天卻被夫子罰站了一天……
而對於這些,她從來不領情,她寧願成天跟金陵城的混混們出去惹是生非。若不是馮君堯和雲長依,隻怕他死在街頭都沒人知道。
雲長依照亮過他的世界,現在馮君堯也離開了國公府,他不願意再失去那個仙子般的女子。
看著馮君逸的這般模樣,馮兮和垂下的眼眸裏早已是霧氣彌漫。就像是前世被鸚鵡啄心的感覺,心痛的無以複加。
當初,她看馮君逸在學堂辛苦,曾親自做了許多糕點和麵食送過去,可是,她臉上的紅斑點總是被學堂的其它孩子取笑,她心疼弟弟,不願意讓他被人嘲笑說有那麼個姐姐,就讓雲長依代送。
沒想到,這一送,卻將他們的距離越送越遠。
她恨雲長依,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早點看清雲長依的真麵目。
顧錦城見兩姐弟爭執不下,眸子裏有流光劃過,他尋思著馮君逸的話問道:“國公府進了賊人,小少爺當時怎麼不說呢?”
馮君逸早已下定了決心,他喑啞著嗓子自嘲道:“我不叫是因為,那個跟黑衣人接頭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