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念在是親侄子的原因,顧時引終於同意讓自己的人讓了條路出來,讓落水的人去——梳洗。
“馮大小姐,王爺邀你同遊。”在雲長依他們狼狽地去梳洗的間隙,顧時引的侍衛又將她請到了他所在的畫舫裏。
竹簾輕掩,群芳環伺。
馮兮和一挑開簾子,就看到顧時引長指托腮,斜臥在一張緞麵榻上,衣襟微微敞開。周圍成群的美人,有的在給他剝葡萄,有的在給他捶背,有的在扇扇子,但全都低著頭不說話。
馮兮和頓覺氣氛怪異,但她福了福身後,就乖乖地坐到離他很遠的窗子邊,不想有更多的交集。
“丫頭,你真的是沒有良心,本王幫了你,你每次見本王,卻跟見仇人一樣。”須臾,顧時引衣袖驟揚,將身邊的一眾美人像丟抹布一樣丟開。
“你以為你利用本王收拾了你的表姐,本王會放過你?”氣息中充滿了蠱惑,他來到馮兮和的身邊,帶著些薄繭的手指已開始在她的臉頰上摩挲。
馮兮和毛骨悚然,卻轉過頭去,回瞪了他一眼,鎮定自如地說道:“反正兮和都欠了王爺一條命,也沒什麼其他的可以欠了。”
說著,她又不自覺地偏過了頭,她總覺得那雙眼睛裏隱藏著什麼,讓她不願意去麵對。
“是嗎?”顧時引拍拍手,當即就有丫鬟送來了一碟子新的葡萄,再一點點地將核去掉,他就挨著馮兮和坐下,曲著一隻腿,吃著葡萄,最是慵懶散漫,“若是本王反悔了,現在就想你的命呢?還是你想要用其它的來抵?”
他的眼光瞥向了窗外,馮兮和順著看過去,就看見在光影下的馮君逸。她眼睛驀地瞪大,莫非他打的是馮君逸的主意。馮兮和不禁想起前世臨死前,雲長依曾對自己說的話。
“你可能不知道,你大哥得知你前來盜取白象符後,就快馬加鞭地趕來。隻可惜啊,他最後倒在了裕王爺的箭下。”
“要不是本宮大發善心,把他好好拾掇一番,依裕王爺的性子,此刻,他指不定是到了哪條野狗的嘴裏。你要恨,就恨裕王爺好了。”
他指的其它,就是她的家人?
這時,那個剝葡萄的美人在不經意間抬眸,看了一眼馮兮和之後,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嘴巴也張的大大的。
馮兮和疑惑著,就見那美人的嘴裏是空蕩蕩的,她的口中無舌!
她總算是明白氣氛怪異在哪了,這裏的美人怕是全都無舌。
“沒用的廢物。”氣氛驟冷,顧時引一時間眉頭微皺,勃然大怒,美人就打著顫被了拖出去。
馮兮和隻聽到刀起刀落的聲音,然後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她的心中生起了惱怒,她怎麼不記得了,這位王爺向來都是視人命如草芥,殺個人算得了什麼!
他真的會對她的家人下手!
她絕對不允許!
下一瞬,她隨身帶著的鞭子已朝著顧時引甩了過去,另一隻手則衝著他的喉間探去。
而鞭子連他的衣服都沒沾到,就被他反握在手裏。
顧時引將鞭子纏繞到馮兮和的腰肢上,一圈圈地收回,馮兮和整個人也跟著鞭子旋轉,直到最後轉到和他幾乎沒有距離。
“丫頭,你的耐心這麼差,本王還得擔心,不等本王來取,你的命就沒了。”顧時引的俊顏上勾起一抹弧度,順勢將鞭子一扯。
炙熱的氣息噴薄在臉上,馮兮和惱羞成怒,已騰出另一手一掌拍過去。可是,手卻被他利落地反剪在身後。
“你若是不甘心,不如就跟本王賭一把。”顧時引一拂緋紅的錦袍,將她往緞麵榻上一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如果你今日不能贏到最後,本王的府中就要多一位貴客了。”
“恕兮和不能答應!”馮兮和麵色凜然,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拿馮君逸做賭注。
顧時引見她的表現仿佛就是奔赴戰場,從容就義的樣子,似是玩味更甚,卻強勢地不容她拒絕。
“你的命都是本王的,不能答應也得答應。”
說罷,他便帶她在窗子邊坐好,從半掩著的珠簾外看水榭那邊的情形。
此時,雲長依她們已經梳洗一遍回來了。下人們重新掛起風燈,燃了香料。
這次曬書會的彩頭雖然是塊大石頭,但畢竟是昌德帝賜的,而且顧時引、顧錦城等金陵城中各個少女的夢中情人都在,其餘的貴族小姐都卯足了勁,打算拚個你死我活,博得眾人的眼球。
夏家小姐用箜篌奏了一曲《秋水》,趙侯府的千金舞了一段劍,馮國公府的二小姐馮清玥則演示了番書法就低調地回到席上。
輪到雲淺寒時,她慢慢地挪動著蓮步,寬大的水袖一甩,而後用手撚住水袖的小角,遮住一半的麵容,做了一個起首的動作。
隨著絲竹管弦樂的節奏,她時而旋轉,時而扭動著柔軟的腰肢,羅襪生塵,如同淩波上的仙子。
她天生就帶著一種淡雅的芳香,和著舞蹈的節拍一起,讓在場的眾人都深陷在她的舞姿中,差點都能遺忘方才那丟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