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拉特雷優向老國王上奏道。
「如果若美麗的公主殿下能來指揮全軍,將士們的作戰熱情也一定不會低迷不振吧。我認為公主殿下應該駕臨戰局膠著的北方戰區。」
「實乃妙計。」
在這時,利安十五世對克洛蒂特皇妃的寵愛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帝國曆850年——
老皇帝端坐在皇座上,在赤色絨毛地毯的兩邊則是站著一群露出冷漠微笑的貴族。
母後不在。
瑪麗.加托魯甩了甩她那把赤色的頭發,隨即跪了下來。
「陛下,貴安。」
「......」
利安十五世僅僅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侍從長把辭令書展開,在皇帝的名義下朗讀著欽命。
瑪麗.加托魯就這麼作為皇姬在被無視了未成年人的身份的情況下,被任命為了巴伊路修密特邊境連隊的司令。
貴族間傳出了細微的笑聲。
能夠推想出此時皇姬心中想法的人,並不在這個謁見之廳中。
在讓侍從長退下後,老皇帝低聲嘟囔道
「......作為餞別禮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這個問題是與皇帝有血緣關係的人離開帝都時慣例會提出的。遵照傳統會以“陛下的話語比任何東西都更能成為激勵我的禮物。”這句話作為回答但......
瑪麗.加托魯挺起胸膛,
「請賜我炎帝(蘭貝魯露阿拉姆)的劍!」
這般說道。
謁見之廳嘩然而起。
從貴族那邊射來露骨地表現出厭惡的視線,
「你連禮節也不知道嗎乞丐」也有人如此中傷道。
老皇帝考慮了一會兒。
「......初代皇帝的劍有七把,而你是第四個孩子。就賜你第四把劍吧。什麼時候,你回到了帝都的話,到時把它還回寶物庫就行了。」
第四把寶劍——
穿著盔甲的士兵運過來的,是一把不管怎麼說都過於巨大的雙刃劍。
被命名為
由於這把大劍是依照初代皇帝的身高打造的,因此全長有26Pa(192cm)。
雖然瑪麗.加托魯在少女之中也算是比較高的,可大劍卻過於厚重過於長,令這點身高誤差可以被一笑置之。
謁見之廳沉浸在貴族卑鄙的笑聲中。皇姬恐怕會連劍都不碰,一臉可憐的表情退下吧——場內大半的人都這樣預想著。
「萬分感謝......請容我借走了......嚇!」
瑪麗.加托魯使盡全身的力氣。
大理石的底座吱嘎作響。
她把大劍舉了起來。
從旁觀的貴族間傳來的笑聲戛然而止,轉變為了驚歎。
皇姬握起了比她的身高還要更長的大劍。
「......大任,確實收到了。」
朝著老皇帝深深行了一禮。
然後,定睛看了看表情冷漠的第二皇子拉特雷優以及,在恨恨地俯視著自己的皇後。
瑪麗.加托魯這時到底在想著什麼,世人隻能自己推測。
她隨即轉身,把變得鴉雀無聲的謁見之廳甩在了自己的身後。
「嘛,大致上就是這樣的故事啦。」
暴風雪衝擊著幔子。
雷吉斯說完後,阿爾緹娜便問道
「稍微等一下。」
「嗯?」
「矢雀皇姬這個綽號,到底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啊,那個啊。皇姬不是把大劍配在腰間嘛。」
「有什麼問題的嗎?沒有其他辦法啊,那麼長的一把劍。背著的話就會變成拖著劍走的狀態了。」
「阿爾緹娜也見過嗎。皇姬在謝魯克城寨也是,這麼佩劍的吧。」
「哎?啊,對,對喲......有看到過。」
「你就沒想過嗎?看到握著大劍的嬌小的瑪麗.加托魯的民眾和士兵們,好像都會以“就像是射在麻雀上的箭矢一般。”這般的比喻來評價她。」
「什!?」
阿爾緹娜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事到如今,即使說要在傳聞中美化她,可實際上畢竟她既沒有在廣大國民的麵前露麵過,也沒有什麼出名的逸聞呐。貌似大家都已經完完全全把認定為她的綽號了。我當時因為在戰地倒是沒見過她。」
「奴奴奴......」
「怎麼了,肩膀一顫一顫的......就這麼冷嗎?」
「不是啦!雖然沒有向你抱怨的道理,可還是沒辦法啦!」
「拜托你對她本人保密了。畢竟突然就被她討厭了的話,就很難在城寨繼續混下去了。」
「這你大可放心。才不會愚蠢到會僅僅因為聽到了謠言,就連那個說出謠言的人也一並討厭掉。」
雷吉斯聳了聳肩。
「真是那樣倒好......對了,你肚子餓不餓?應該還沒吃午餐吧?」
「你帶著什麼吃的嗎?」
「想著在看書的時候吃的,就留了些麵包。」
打開皮包,移開長劍。拿出了烤麵包。
「雖然現在我倒是更想要杯溫牛奶呐。」
「要分給我嗎?」
「我已經說過我的原則了吧?你不要的話,倒是不會強迫你。」
「......要。」
雷吉斯笑著,把烤麵包切成兩塊,並把其中一塊遞給了阿爾緹娜。
「喏。」
「謝謝......即使是笑臉,也是有完全不同的類型的呢。」
阿爾緹娜看著那半塊麵包,這般嘟囔道。
雷吉斯把硬梆梆的麵包吞下去之後。
「這是在說什麼?」
「......我,看過很多更加冷漠的笑臉喲。」
「哼~,在哪看到過?」
「宮廷喲。」
哈姆,阿爾緹娜這般咬了一口烤麵包。
就在這時,馬嘶鳴了起來。
那是既迫切,又像是在求救一般的嘶鳴。
兩人向著駕駛台的方向探出身體。
「有,有什麼......?」
「那個!」
阿爾緹娜伸出手指。向著在馬車前方,正揮動著前足的馬的方向。
在暴風雪中,有五個影子。
黑光在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
血色的大嘴,有五張。
雷吉斯感覺自己如同被惡魔握住了心髒一般。
「......是狼。」
「是灰狼(loop
gris)喲。」
「火,用火......向它們投擲鬆明吧。啊,現在有火口箱嗎!?」
「冷靜下來,雷吉斯!不可能有的吧。」
「嗚......也是啊。」
「就這麼下去的話,馬會很危險呢。」
「在那之後,估計就輪到過來吃我們的時候了呐......嗚嗚嗚嗚嗚......嘖!!」
雷吉斯退向掛著幔子的行李台。
握起滾到一邊的劍,從馬車後方跳了下來。
阿爾緹娜眯起眼睛。
歎了一口氣。
「嘛,即使他說過要保護市民呢......」
即使嘴上說著多帥氣的話,在自己生命有危險的時候就是另當別論了。阿爾緹娜知道這一點。
他也是一樣嗎,這般想到。
可是,雷吉斯卻繞向了馬車的前方。
並沒有逃走。
在馬車的前麵,向著五隻狼之中最大的那隻舉起了劍。
「嗚嗚嗚......!」
「在,在做什麼啊,你!?灰狼可是即使是騎士也要苦戰一番的凶猛的野獸啊!」
「我知道啦!所以,隻能這麼做了!」
握著劍的雷吉斯的手之所以會顫抖,恐怕並不是因為寒冷吧。
握劍的姿勢完全是個外行人。
不,比那更慘。
既馱著背,縮著腰,現在也是一副要轉身逃跑的樣子。
即使是在做遊戲的孩子,擺姿勢時胸都會挺得更直一點。
阿爾緹娜雙手抱頭。
「你這幅樣子能贏嗎!?」
「哈哈......雖然沒什麼值得自滿的,我在劍術訓練上誰也沒贏過。」
「還真是沒什麼值得自滿的呐。」
「阿爾緹娜,逃吧......勉強馬讓它跑起來。反正就這麼下去的話,也隻是會變成狼群的午餐而已......」
「你是認真的嗎?你,會死的喲!?」
那是類似於悲鳴的叫聲。
雷吉斯笑了。
並不是為了讓阿爾緹娜安心而笑,也不是因為留有餘力而笑。而是自然露出的笑容。
理由連自己都不知道。
「即便如此......要我扭曲自己的生活方式的話,我覺得那比死更加難受呐。」
「嗚!?」
阿爾緹娜倒吸了一口氣。
連雷吉斯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麼會笑呢?是對於像笨蛋一樣的自己所進行的自嘲嗎?不,那種想法也太負麵了。就把它想成是對即使在絕望的狀況中也能貫徹信念的自己的勝利的讚歌吧。
「即使是我,估計也是可以做到爭取時間之流的事的吧。狼對上那些不逃跑反而向著它們靠近的對手的話,是不會草率地進行攻擊的。先會評估對方的力量,確信自己能夠贏之後才會靠近......啊,啊咧?總覺得,它們已經開始靠近過來了!?」
「也是呢,你的架勢,怎麼看都貌似很弱的樣子。」
阿爾緹娜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有點開心的樣子。就好像是含著微微的笑意一樣?
最大的狼靠近了過來。
張開了它那排滿利牙的嘴。
傳出一聲呻吟。
雖說離得還很遠,雷吉斯還是為了威嚇狼隻而揮起了劍。
「哎,嘿!!」
由於劍的重量導致身體傾斜了起來。
劍尖叩擊向地麵。
同時,傳出了一聲叩的聲音。金屬製的劍鄂敲到了自己的左膝。
「~~~~~~嗚!?」
「謝謝你,雷吉斯......你成功地保護了市民哦。保護了作為馬伕的阿爾緹娜呢。」
「哎?」
因為這一把聽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的聲音,雷吉斯回過了頭。
阿爾緹娜那深紅的眼瞳閃爍著光芒。
從運貨馬車的行李台那裏,她好像抽出了銀色的某物。那東西,在這昏暗的暴風雪中,也閃爍著耀眼的光。
推開木材與磚塊,少女用她纖細的手腕抽出了藏在那下麵之物。
響徹著啯哩啯哩咂哩咂哩這般不和諧的聲音。
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發生了,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
厚重且既長又巨大。
那東西,過於巨大導致要確認它到底是什麼也需要花費時間。
勉強能藏進行李台的過於長的全長。人類要揮舞起來實在過於沉重的某個金屬塊。
撇開它巨大的這一點,那研磨得透出澄清光輝的刀刃上沒有半點汙穢。
如同鏡麵一般的刀身。
雷吉斯的嘴唇顫抖著。
「......帝身轟雷之四」
阿爾緹娜握在右手的是霸者之劍。
被風吹起的長袍,就好像是王者的披風一般飄拂著。如同在燃燒著一般的紅發被左手撥到後麵。
「差不多,也是我來保護你的時候了,雷吉斯。好好看著。」
「什,麼......!?」
「這把劍僅僅是過於巨大的,刺在麻雀身上的箭矢,還是說是一把被霸者所揮舞著的劍!!」
阿爾緹娜踏出的雙腳陷進了雪的裏麵。
踢開積雪,前進著。
握著的大劍,砍裂著風發出嘶鳴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揮了下去。
大地被砍碎。
積在地麵上的雪爆散開來。
這已經是比起稱做斬擊,還稱做大炮的直擊比較切合的程度了。雷吉斯這般想到。
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撼動。
灰狼群的話,估計也不在我們周圍了吧。
——如果沒猜錯的話
吹飛的隻有積雪,逃過一劫的灰狼群則是慌忙逃到遠處拉出了距離。
阿爾緹娜把塞在胸口的烤麵包拿了出來。(還是不得不吐槽一句,當PAD用麼(拍飛))把那塊麵包向著狼群扔了過去。
「嘿!」
順著風,麵包掉在了它們麵前。
「給你們這個!趕緊回去吧!」
一邊警戒著灰狼數次嗅了嗅投過來的麵包的味道,吃掉之後,轉身離去了。
消失在了暴風雪那白色的陰影之中。
雷吉斯放鬆了繃緊力氣的腰部,倒了下去。
阿爾緹娜把大劍插在地上,轉頭看向了這邊。
「沒受傷吧?」
「哈哈......左膝蓋痛著呢。」
「那不是被你自己的劍打到的嗎?」
「因為那時我是在夢中所以不記得了。」
阿爾緹娜苦笑起來。
雷吉斯撓了撓頭。
「真是服了......你......不,殿下就是瑪麗.加托魯.阿爾珍緹娜.杜.貝露加利亞是嗎......不對......是這樣對吧,殿下。」(原文是日語中是否用了敬體的區別,恕咱太菜,譯不出來。)
「都事到如今了不是嗎?」
「哈......你人夠壞的。」
演變成了隻能歎氣的事態了。
大成功,對此阿爾緹娜露出了滿臉的笑容
「你真的沒察覺到嗎?」
「那個嘛,那頭紅發和紅色的眼瞳我是注意到了,但同時我也認為阿爾緹娜作為阿爾珍緹娜的愛稱來說太長了呐......」
「母後是這麼叫我的哦。」
「阿爾珍緹娜這個名字的由來,就是克洛蒂特.巴魯特魯米小姐出生的故鄉啊。而那片土地的愛稱,好像就是阿爾緹娜......」
「你都知道得這麼清楚了還是沒察覺到麼?」
「覺得這種想法過於荒謬,就立刻把它從頭腦中否決掉了。將要轉屬到的要塞的司令官,可是第四皇女也就是皇族。那個皇女,居然會以車夫的打扮來迎接一個被貶職到此地的下士官,什麼的。」
「在書店我還在想著要穿幫了,為此緊張了一會呢。」
「我總算知道店主行為這麼可疑的理由了。你總是,做這種事的嗎?」
「才沒有啦!老做這種事的話,會傳出白癡皇女之類的謠言不是嗎。」
「......現在在城鎮裏麵,會不會已經開始傳出這類謠言了呢......運貨皇姬之類的。」
「和矢雀皇姬比起來,哪個稱號會好一點呢。」
她一臉認真的表情煩惱著。
雷吉斯歪了歪頭。
「雖然你說自己並不是老在做這種事的......那為什麼,隻是對我要做這種事。是對我有什麼怨恨嗎?」
「怨恨?」
「不論想得怎麼樂觀,我都是犯了不敬罪吧?對偽裝身份的你的言行姑且不論,批判皇帝可是重罪。」
「你明明都知道的,為什麼還要說那些話呢?」
「如果是平民之間的話,說這些話和打招呼沒什麼兩樣啦。」
嗯——阿爾緹娜這般翹起手臂,皺起了眉頭。
冷靜下來一想的話事態隻是在不斷惡化著——暴風雪還是老樣子在吹著。太陽下山了之後氣溫也更低了。
「希望你不要誤會喲。我呢,既沒有很著你,也沒有打算以不敬罪問責你。」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聽過這樣的傳聞,說有個有能力的軍師。」
「該不會是在說我的事吧?我覺得那是在誇大哦。」
「我倒是覺得有那個可能性......我,需要那種賢者的協助......可是,並不是隻要有能力就可以的,思考方式以及價值觀也有必要去調查。」
「所以才假扮車夫的嗎?」
「也有不能在皇族麵前說的事不是嗎?我,想聽聽你的真心話喲,雷吉斯.歐裏克。」
「我是覺得你今天能得知的就隻有我對軍務的熱情幾乎是等於0的事了。」
「還有你的劍術也是呢。」
阿爾緹娜開著玩笑,雷吉斯則是撓了撓頭。
她的視線突然投向了遠方。
「啊......看起來,你的預測是猜中了呢。」
「什麼?」
阿爾緹娜側耳傾聽著。
雷吉斯也像她那樣做著。
不久之後——
踏在積著雪的街道上的馬蹄聲越發靠近。
明明剛剛還一邊在和我談話,聽力還真夠好的,雷吉斯這般欽佩到。
「......啊,可來的該不會是強盜或者蠻族吧?」
「因為也傳來了金屬鎧發出的聲響所以不是哦。」
「你,你清楚到這種地步啊。」
在她說話的時候,乘著馬的騎士多達五名,從暴風雪吹來的方向現身了。
穿著輕裝鎧的騎士們,在阿爾緹娜的身前下了馬。
跪下了。
「您沒事吧,公主大人!!」
是一個長著黑色胡須的禿頂中年男性。
阿爾緹娜點了點頭。
「謝了,出來接我。我沒什麼事喲......可是,讓馬受傷了。」
「我明白了!那就用我的馬來拉馬車吧。」
「嗯,拜托你了。」
換了馬之後,馬車恢複了原樣。
好像受了傷的馬也被席上繩子牽了回去。
其中的兩名騎士,把阿爾緹娜的大劍抬了起來,運向了行李台。
看了一下正在麻利地進行著作業的軍人之後,阿爾緹娜走向了雷吉斯。
向著因為累倒了而坐在一邊的雷吉斯,伸出了白皙的手。
「來,出發吧。」
「那,個......公主,大人?」
「算了吧。事到如今,即使你用那種稱呼來叫我。」
「不,因為那時我還以為你是馬伕呐......」
「會讓我心情不好的啦。之前,你明明有說過要用愛稱稱呼我的。你說那番話是騙人的嗎?」
「哎......」
還不是因為你那時假扮成馬伕,這種話可說不出口。
雷吉斯的背上滲出冷汗。
雖然想過僅僅被貶職到最前線就已經夠慘的了,可沒準現在自己是來到了預想以上的不得了的地方也說不定。
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
朝著伸出的小手,雷吉斯伸手握了過去。
「......雖然我自認為是屬於會看氣氛的那種人......真的可以嗎,阿爾緹娜?」
當然!她這般說道的時候聲音充滿著活力。
「歡迎來到我的邊境連隊。我會好好使♂喚你的,雷吉斯.歐裏克!」(吐槽:譯者你節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