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尚四更時分,自東宮往皇宮禁內的官道布滿了黑森森的軍隊,個個魁梧高大,手執長矛利刃,鑄成了威威人牆。
一大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京,卻意外的沒有人前來迎接。宮壁禾還記得下午剛到時安陵宗玉的臉色十分難看。
“怎麼了?”
她問他。
安陵宗玉深吸了一口氣,道:“出事了。”
隨後,是安陵恒急匆匆的趕到東宮,將安陵宗玉與宮壁禾快速接到了禁內。
宮壁禾停止回想,望著眼前的朱紅門,不仁處一貫的密不透風,處處透著壓抑。
他們還來不及去安排安陵雲霆的後事,眼前太醫來回,各個神色慌張,都在昭示著一件大事。
皇帝不行了。
宮壁禾深吸了一口氣,跪在門前,身後是皇子公主,左側是皇室宗親。
屋內…
藥草味濃鬱的直衝鼻腔,皇帝躺在床上,已是雙眼深陷。他目光渾濁的盯著床頂,聲音不明。
“回來了?”
“兒臣來遲了,請父皇恕罪。”
安陵宗玉跪在床邊,語氣不清不淡,臉色也沒有多麼痛苦難耐。
“為什麼隻有你一個人?”
皇帝慢悠悠的轉悠,盯著他看,安陵宗玉緩緩抬頭,一字一字道“父皇還想見誰?”
“永湛,永淅,永潤,他們在哪?”
“咳咳咳咳…”
話沒說完,就是一連串急促的咳嗽。
安陵宗玉叩頭,聲音發顫,道:“大哥遠在封地,九弟未得聖命不敢擅離邊疆,三哥…三哥…”
“你三哥怎麼了?”
說著話,皇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竟然靠著自己的力氣,慢慢的從床上撐坐了起來。
“你三哥…”
“陣亡了!”
話音落地,安陵宗玉猛的叩了個頭。咚的一聲,激的安陵恒心裏發麻。
“咳咳咳咳…”
皇帝臉色大變,先是激烈的咳嗽,然後眼睛一紅,吐出大灘汙血。
“安陵恒!”
他指著安陵恒,怒罵道:“為何不傳你大哥?為何不傳你九弟!為何隱瞞你三哥死訊!”
“兒臣都是為父皇龍體著想!”
安陵恒同樣匍匐大拜,看不清他的臉色。
“嗬嗬嗬嗬…哼哼哼哼…”
皇帝栽倒在床上,安陵宗玉起身去扶,卻沒來得及。
他伸出一隻如枯槁的手,緩緩的探向安陵宗玉,安陵宗玉伸手要接,那隻手卻摸到了他的頭上。
皇帝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已是進氣比出氣少,他嘴唇抖著,最終是說道:“好啊,好…你費盡心機,不顧一切的坐上了這位置,便該你來體會這孤家寡人的滋味吧!”
“父皇…”
安陵宗玉一抬眸,腥紅著眼,眼睜睜的看著皇帝眼神逐漸渙散,最終定格在一處,接著慢慢消逝神采,不見…
“父皇?”
安陵恒跪挪過去,與安陵宗玉對視一眼,沉痛的低下了頭。
宮壁禾一激靈,聽著屋內的哭聲,接著是喪鍾敲響。
“皇上!駕崩了!”
深寒已到,宮壁禾叩頭,聽著身邊的哭聲似真似假。
她才醒悟過來,安陵宗玉,要成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