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楚潯枂起身,推開佛堂的大門,幾位尚書正率著大臣候在門口,見楚潯枂出來,齊齊行禮,楚潯枂擺擺手,冷聲對了塵說著:“送國師上路吧。”

“是。”

禦林軍抬著玉棺在前,楚潯枂在後頭走著,大臣們也沒有敢騎馬坐車的,一行人浩浩湯湯的往山上走的。

埋葬先生的地方是山的最高處,楚潯枂念完了悼詞,低下身捧了土,黑紅的泥土落在玉棺上,楚潯枂回頭,“填土。”

“是。”禦林軍皆動了。

身後跪了一地的人,楚潯枂也不叫他們起來,愣愣的看著那黑紅的泥將玉棺蓋住,漸漸成了一個土包,多了一塊碑,碑上所記“國師君殤”。

早朝又恢複了,國師薨逝也如一件小事那般漸淡了,隻是東玄的大臣們都能察覺他們的皇上變沉穩了許多,沒了漫不經心的語氣,也沒了咄咄逼人的態度,態度溫和著,但每每在爭議政事時都能提出自己的犀利見解,不容小覷,也不敢冒犯。

南荒使臣早在半月前就走了,西夷與北雲的使臣竟留了一月,知情人都知是為何,卻又無人敢言。

夜間,楚潯枂正在禦書房看奏折,姚禎善推門而入,行禮,“皇上,北雲帝言明日要回北雲,臨走前想邀皇上前往一敘。”

“明天走麼?”楚潯枂放下奏折,過了許久才道,“也罷,總該有個了解的。”

應邀,楚潯枂走在園中,瞧見了等候在亭中的宋君顏,她揮退了左右向亭中走去。

“還以為你不來了。”宋君顏對著楚潯枂笑笑。

“若是不來了,那豈不是要一輩子糾纏不清了。”楚潯枂也笑笑,語氣很輕鬆。

瞧著神態溫和的楚潯枂,宋君顏心口不由得一緊,從前的楚潯枂如一把尖利的刀,鋒利得讓人不敢靠近,而如今的楚潯枂卻如一杯溫潤的清茶,清淡的卻讓人心生好感。

隻不過,他知道,這溫潤的也不過是是她的外表,她的心底是冷的,比從前不知冷了多少倍,像極了那個人。

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又平靜道:“這個月,我徹查了玄機樓,數月前琉珠與其胞妹已被歹人誅殺,確實是我禦下不嚴,害你險些喪命了。”

說著,宋君顏定定的看著楚潯枂,“潯兒,對不起。”

“都過去了,不必計較,這樣就算是兩清了。”楚潯枂笑笑,很快話鋒一轉,“不過,還是不要這樣稱呼我了,先生讓朕當個好皇帝,一個好的皇帝免不得為子民開疆擴土,日後疆場兵戎相見時,朕是定不會念舊情的。”

頓了頓,楚潯枂又笑笑,“北雲帝還是快些回北雲吧,想來在東玄的這一月也是耽擱了不少政事的,朕還要處理政事,告辭。”

語罷,楚潯枂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君顏看著楚潯枂那雖是龍袍加身卻掩不住消瘦的背影,動了動嘴唇,最終沒能開口,他沒說的是,數月前在琉珠死後他才知道琉珠有一個胞妹,他心中有疑,隻是沒能問琉珠的胞妹,她就死了。

後來查明了真相,殺害琉珠和他胞妹的人是他們的仇人,為仇殺,他信了,也沒能深查,若他當時再仔細深查,就能查出那並非仇殺,而是有人刻意布下的局,而那布局之人不是旁的,正是他的師弟,楚潯枂為之傷神的先生。

當時琉珠回上京複命時他就懷疑過琉珠,卻因著琉珠的死沒能查下去,宋君顏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當時沒有他師弟的攪局,他就能發現琉珠背叛了他,這樣他定能派兵支援楚潯枂,那助楚潯枂奪得皇位的人就是他了,而不是他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