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永遠的洞(3 / 3)

“包永強在哪?包永強在哪?”我倏然從衣服裏掏出一把刀,砰地一聲紮進了豪華辦公桌的桌麵。

“幹什麼你!你瘋了!你肯定是瘋了!”段鴻運本能地向後閃,一臉驚恐地瞪著我。

“告訴我包永強在哪!我他媽要捅死他!我他媽要捅死他!”我開始咆哮起來。

驚慌中段鴻運拿起電話大喊:“快點,叫上保安,都到我辦公室!馬上!”

我握著刀一陣亂舞,嚇得他扔掉話筒,直接跑到了辦公室相連的會客間裏,慌慌張張反鎖了門。這時賀一鳴和保安主任也趕來救場,身後還跟著一幫穿著製服的年輕保安。經過一番軟硬兼施的“交涉”,他們終於“控製”住了我,賀一鳴搶走了我的刀,其他人則立刻撲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放棄了抵抗,任憑他們一層一層把我壓在下麵。

一個星期後,我的精神終於恢複正常,我持刀闖入段鴻運辦公室的事,也成了積臣公司一周的熱點話題。幸虧這些人對外都密不透風,這件事才沒飄到敏感的娛記那裏。

然而,這並不是本周最熱點話題。誰也沒想到,下一個死的人居然是我鬧著要捅死的包永強,他死得更突然,而且並不是被我捅死。據說他當時正在自己的遊泳池裏遊泳時心髒病突發,而後沉在池裏溺水而死,等被傭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生命跡象。一個傳奇的娛樂業大佬,連死的方式也如此娛樂。

他的死不光轟動了全公司,更轟動了全國的媒體,隨便翻開一個報紙,或打開一個網頁,幾乎都能看到諸如“娛樂業巨頭死於自家泳池”一類的標題。

對於這件事,我很欣慰,我也很欣喜,但談不上歡呼雀躍。身為一個已經被剝奪了很多個性的“名人”,我現在變得越來越麻木不仁,一周的時間足夠讓我從任何一件事中恢複平靜。包永強的死並不能換取潘誌陽的生,我隻能自我安慰地說這就叫惡有惡報。可悲的是,經過那次短暫的發瘋,我恢複後的內心已經徹底僵化了。

由於積臣公司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直到潘誌陽的葬禮舉行那天,媒體才知道他已經“悄悄”死了,而他死因的官方說法,當然就是突發心髒病。媒體轟動了,想挖出這件事的更多情況,但潘誌陽的繼父一直以“心情不佳”為由拒絕任何采訪,公司和醫院方麵也一再聲明潘誌陽的確死於心髒病。

媒體一向喜歡隨波逐流,尤其是娛樂媒體。因此很快他們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另一件事。跟幾天之後包永強的葬禮比起來,潘誌陽的死引起的轟動性還是大打折扣。身為一個億萬富豪,包永強的葬禮辦得很有排場,光是網上的圖片就能見出隆重程度。

我沒有多少興奮,也沒多少暢快,因為他死與不死都換不回潘誌陽的生命,隻能簡單地總結為這是因果報應。有時候我甚至想,包永強是否本意沒想如此,潘誌陽的死是否隻是個意外,包永強隻想玩得更刺激,沒想鬧出人命。也許這個大佬正如《霸王別姬》裏的袁四爺,他才是最懂程蝶衣的人。在片中程蝶衣抽得是鴉片,潘誌陽則升級成了白粉。

我安靜地參加了潘誌陽的葬禮,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賀一鳴和虞心羽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也是一臉凝重。站在我後麵的是高小愷和常宏利。這兩個都包含我的“鐵三角”一度結成了“鐵五角”,現在我們已經永遠失去了最有才華的一角。公認的新一代天王,最終還是沒擺脫流星的命運,真正讓人痛心的是,他的生命居然也成了流星。

在人群中,我還第一次看到了潘誌陽那個傳說中的繼父,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所謂的“心情不佳”,平淡到甚至連一點沉重都沒有。我和賀一鳴都能想到,他一定拿到了大筆的封口費,因此才有了“心情不佳”和“拒絕采訪”。同時有他這個法律上的親人出麵,潘誌陽的死亡也可以按照正常手續來處理,進而避免司法方麵的介入。

回家的路上,我和虞心羽都沒說話,跟來時相比,同一條從公墓回市區的路好像突然變長,怎麼也開不到頭。同樣的路,不一樣的體驗,這可能就是生活。通常開車的都是我,但這次換成了虞心羽,理由是她認為我最近的精神狀態不適合開車。就在一天前,積臣公司已經正式批準了虞心羽的辭呈。

我們都已經厭倦了這個圈,或者叫洞。以前虞心羽總跟我說,這個娛樂圈根本不是個圈,而是一個洞,一個無底洞,一旦跳進去有可能再也出不來。身陷其中我終於發現,這是一個最容易讓人迷失的洞,洞裏有無數沉迷的人,有人沉迷於女人身上的“洞”,有人沉迷於男人身上的“洞”,這些男男女女圍在一起,就圍成了一個“圈”。不論是“圈”還是“洞”,它們和圍城都是一個原理,裏麵的人想出來,外麵的人想進去。事到如今,我終於做好擺脫這個洞的決定。

我相信,隻要我還沒繼續陷下去,就證明這個洞並非無底,隻要我堅持不懈,就總有爬出去的那一天。少了任何一個人對這個洞的風景都毫無影響,因為有人出來了,就有人要進去,這是一個永遠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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