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羅聲音淒慘悲涼,比起屈原的《天問》還要勝上一籌。
阿迦羅的聲音很有感染力,他所問之語,正是眾人心中所想,無不是垂淚,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鼻涕齊下,哭得是天愁地慘,好象他們的爹娘死了似的,個個都快痛斷肝腸了。
“天狼神啊,你為何不佑護契丹?”阿迦羅的問天之聲,在一眾大臣的哭泣聲中再度響起,“契丹勇士為何得到的隻有陰霾的天空,冷如彎刀的寒風?為何得到的隻有冰天雪地,而不是土肥草美的草地?”
“嗚嗚!”阿迦羅的問天之聲仿佛惡劣情緒的催化劑,眾人哭得更慘了,嚎得更大聲了。淒慘的哭聲遠遠傳了開去,契丹老營本就不乏哭聲,阿迦羅等人的哭聲再一傳開,那還得了,那是哭聲的催化劑,數十萬契丹人哭成了一團,哭得是驚天動地,山搖地動。
寒風更冷了,雪下得更大了,瞧這架勢,不知何時方歇。這雪來得很猛,一連下了七八天,原本積雪三尺的地麵,積雪超過了五尺,契丹人的帳幕大多數倒塌。
阿迦羅的王帳,也是禁受不住,差點兒就倒塌了,王帳關係太大,絕對不能倒塌,阿迦羅慌忙下令,調來人清理帳頂的積雪,為了鼓舞士氣,他甚至還親自動手,一番努力,總算是保得王帳未塌。如今的契丹,處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士氣低落,為一片愁雲慘霧籠罩,若是王帳再一倒,那還得了,影響太大了,保住了王帳,也就是保住了契丹僅有的一點士氣。王帳是保住了,卻沒有保住王旗,雪下得太大,溫度太低,王旗已經不給叫王旗了,隻能叫冰旗了,厚厚一層冰雪,根本就不能舒展,如此沉重,旗杆哪裏禁受得住,寒風一吹,“哢嚓”一聲,旗杆斷折,王旗倒地。
王帳中,幾盆燃得很旺的炭火,把王帳烘得溫暖如春。摩末將王座扔在了肅州城外的大營,新製的王座不如以前的王座氣派,阿迦羅隻能將就了,坐在王座上,麵前的短案上,擺著一隻全羊,溫好的馬奶酒,目光漠然的打量著一眾部族首領。一眾大臣高坐矮幾上,喝著熱乎乎的馬奶酒,吃著美味的羊肉,油水四濺,快活如往常。
他們之所以如此快活,是因為已經好久沒飲宴了,自從敗歸之後,誰還有這個心思,今日不知怎的,阿迦羅居然派人將各部的首領都請了過來,麵對著久違的美食,也由不得他們不暫時把憂慮放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阿迦羅卻是沒有胃口,他現在是心急如焚,每天,每時都有大量的牛羊死去,若是不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不用唐軍來攻,他們也根本挨不到來年春天,他作為新王,若是不能帶著部民走出這困境,恐怕他這王位都要不穩當了,如今麵對這樣困局,他怎能不愁。
“嗯!”阿迦羅清咳一聲,掃視一眼群臣,問道,“你們都說,如今該怎麼辦?誰有好辦法,都說出來!”你就不能等我們吃完了再提嗎?
一眾首領聞言頓時食欲大減,酒興全無,意興闌珊,打量著阿迦羅,剛剛放下的憂慮又上心頭。雪災這麼大,日子不好過,他們這些首領哪能不愁呢?
要讓他們說愁,他們一定能說上三天三夜,要讓他們想辦法根本就不可能,他們不過是也蠻荒野人,讓他們殺人,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是讓他們想辦法,這可就難為他們了。
一眾首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阿契合的身上。
此時的阿契合,細嚼慢咽的吃著羊肉,喝著馬奶酒,吃喝的速度比起往常慢得太多了,契丹元氣大傷,再加上遭遇了雪災,要是不想辦法的話,恐怕契丹真的要完了,他知道那些首領們都是一群蠢貨,這個時候,能拿主意的就隻有他了,一邊吃,一邊還在細細的思索著。
“阿契合,你說。”阿迦羅也知道,這個時候隻能向阿契合這個契丹智者討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