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憶英雄塚(2 / 3)

突然他的溫柔目色轉瞬而逝,眼神變得鋒利如刀,他凜冽憤怒起來道:“師父,水雲真人,可是這天下間又有誰知,你根本就是個偽君子,是個騙子。什麼大善人,什麼人傑英雄,什麼修界尊者……都是騙人的狗屁話。”

憤怒過後,他哈哈笑了兩聲,臉上的愁苦更甚,他低了聲氣又說道:“師父,你救盡天下人,可單單不管你的徒弟。你任我在邙山自生自滅,自己卻躲到了蓬萊,你任我那般小就受黑暗所侵,你……你,都是你造成的。師父,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就是你。”

竹林寂靜無聲,隻有跪在地上的許青揚淒苦的大笑聲:“可笑,可笑啊!水雲真人,你沒想到吧,天道好輪回,你沒想到最後會死在我的手中吧。不過……你也太不經打了,實在是想不到你這修界尊者是如何當的,竟然過不了我三招!”

許青揚提瓶又倒了一些酒,青綠色的酒液順著他蒼白的手指流到了地麵上,暈染了他鋪散一地的紅衣,他繼續說:“師父,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恨我?”

自然墳塚裏已經作古的水雲真人是不會回答他的,但畫麵裏的自己就像是瘋了般,將手中的酒壇往墓碑上一砸,墓碑上的“英雄塚”被酒液浸濕,似乎更加的顯眼了。當然,這突出來的三個字似乎也更加的刺激了許青揚。

他鳳眼裏血絲突然就變得更加濃厚了些,眼尾的紅更甚,他憤怒道:“你說啊!你說啊!你起來說啊,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恨我?”

隨後他的尾音又壓得極低,他輕瀾道:“師父,你恨我吧,你恨我吧。如今,這天下還有幾人不會恨我許青揚呢??師父,我無所謂,不多你一個。對了,你給我安排的那個夫人……”

說到“夫人”,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有些不可捉摸的意味閃過,他道:“我那個夫人,夏初晨,她早就看不慣我了……”

而後他似乎又憤怒了,他咬牙切齒:“你說,你說她為何老是跟我對著幹!她為何就要跟我對著幹??乖乖地做我的夫人,乖乖待在紅蕉水榭不好嗎?她為什麼要放走水鏡司的弟子,她為何…,她為何散了靈珠也要護住那群人。若不是……若不是她,弟子早就一統修界,獨霸天下了。你該死,而她更該死。一點也不懂我的心,你們一點也不懂我的心。”

說到這裏,他陷入了沉思,又抬眸看著那墓碑上的“英雄塚”三個字,向著墓碑磕了三個頭,他道:“師父,您安歇,待弟子有所成就再來看你。”

他站起來,剛剛轉身。同樣是一身瑰麗紅妝,像身著了一身新婚喜服的夏初晨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許青揚掀起眼簾,目色沉冷,他低緩道:“夫人?”他側了身子,沒有對上夏初晨的一雙高潔如蓮的又飽含了不少的情緒的清亮水眸,問:“你來做什麼?”

雖然許青揚盯著地麵,但是夏初晨還是一如既往地直直的又沉默地盯著他。

好半餉的時光過去,她才輕啟朱唇道:“來看你。”

啟唇的聲音暗啞難聽,一如行將就木的老婦,特別刺人耳膜。

這聲音……這聲音讓許青揚很是震驚,他抬眼看她驚愕道:“你聲音怎麼了?”

夏初晨對他盈盈一拜之後,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初晨特來拜別夫君,萬望日後夫君珍重。”

“拜別?”許青揚一個閃身,移到她的麵前,蒼白指節瞬間就捏住了夏初晨纖細的脖頸,他似乎有些憤怒,手上指節稍稍用了力,他厲聲問:“你要去哪裏?我不是說過不準離開我的嗎?”

畫麵裏的夏初晨似乎身體虛弱,被許青揚一捏就如嫩翠的竹子似的,傾傾欲倒,她麵色蒼白,眉心都擰成了結,嘴唇都在顫抖,看起來十分痛苦又隱忍。

她似乎用盡力氣緩聲道:“回靈嬰島。”

許青揚見她如此,不知怎麼的竟放開了她,他嗬嗬笑了兩聲,神色有些淒惶,他說:“回靈嬰島,回靈嬰島!夏初晨,夏初晨,你也是個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是誰說,是誰說,一日為夫妻,便終生不離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