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3)

“啊啊啊!”媛媛嚇得驚叫, 薛瑉之的樣子像厲鬼,十分可怕。

薛瑉之帶來的恐懼,讓她想起當日薛瑉之在她麵前斬首的情形, 那時候她也是心跳幾乎停滯, 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此時薛瑉之可怕凶殘的模樣,比當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沒想好該如何應對, 薛瑉之已經朝她衝過來,揚起的拳頭砸向媛媛。

“王爺!”媛媛驚慌失措,她沒想到薛瑉之居然會打她。

而且是在新婚之夜打她!

她拚命往後退,大叫薛瑉之的名字試圖阻止, 然而男人卻毫不留情地朝她揮拳頭!

“王爺?王妃?”守夜丫鬟繼續在外詢問。

為什麼啊?

媛媛眼淚橫流,眼看薛瑉之的拳頭要落在她身上, 她驚恐地一拳揮出,剛好打在薛瑉之的胸口。

男人倒飛出去,跌落在屋子的廢墟中,半晌沒了動靜。

好一會兒, 媛媛才止住哭, 從床上戰戰兢兢下來, 小心翼翼地走到薛瑉之身旁, 試探著道:“……王爺?”

薛瑉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昏迷過去。

媛媛呆了片刻,渾身發軟地跌坐在地,又委屈又害怕得嚶嚶哭起來。

今天可是新婚之夜……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她好委屈啊……

哭了一會兒,情緒平靜下來後, 媛媛忽然想起薛瑉之和她提過,他頭痛症發作時會發狂,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人。

難道剛才就是在發病嗎?

肯定是!

不然王爺為何莫名其妙地攻擊她呢?

媛媛認為自己的猜測為真, 不敢再上前叫醒薛瑉之。

“王爺,王妃!你們沒事吧?”守夜的丫鬟聽到動靜在外麵喊叫,甚至大著膽子拍門。

媛媛這才有空回複她,提高聲音道:“沒事,你下去吧,不用守著。”

外麵沒了動靜。

“那奴婢先告退。”丫鬟的聲音消失,應該離開了。

媛媛低頭看地上的薛瑉之,想起他曾說過神醫給他藥,便趕緊在他身上翻來覆去氣摸,希望能找到藥瓶。

她並不想驚動其他人,王爺的病情是個秘密,他一定不想讓人知道。

媛媛找了一會兒沒找到藥瓶,並沒有放棄。她猜想,王爺病情隨時發作,肯定會把藥隨身攜帶,於是又重新仔細地搜尋。

最終,她在薛瑉之的內衫袖口裏發現一個暗袋,裏麵藏著一個白色的瓷瓶。

“應該是這個。”

媛媛驚喜地從裏麵倒出一顆黑色藥丸,又犯了難,到底喂幾顆比較合適?

罷了,先少後多吧。

媛媛便先喂了薛瑉之一顆藥丸,又將他抱起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邊靠著廊柱守候。

用過力氣後很餓,可都大半夜了,總不好叫人送東西,她便忍著饑餓坐著。

實在困倦,媛媛的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不知不覺睡過去。

薛瑉之頭腦很混亂,腦子裏像有無數尖刀在用力捅,直到他狠狠挨了一拳。

於是,混亂的思緒裏忽然浮現出許多零零碎碎的畫麵。

似乎又做夢了。

隻是這次的夢境不再像以前那般,他並沒有在河邊和媛媛在一起,而是和早已死去的爹爹在一起。

他們似乎要去南海打倭寇,中途經過揚州,在一處小鎮休息。

夢裏的畫麵破碎,薛瑉之努力盯著畫麵瞧,越看越熟悉。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不是夢。

是他曾經丟失的記憶。

中間有一段搖晃的淩亂的畫麵,不久薛瑉之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屋子裏,裏麵還有好幾個人,大人小孩都有。

看情況,他似乎被關很久了。

門打開,幾個黑衣人將他們拉出去,扔在院子裏。

似乎是個農家院子,周圍都是山和樹,很是偏僻。

所有人都很虛弱,身上綁著繩子,無力逃跑。

時間大概是中午,太陽火辣辣地曬著,唯一一個看守他們的黑衣人因為暴曬離開,他們幾個身上捆著繩子,東倒西歪地坐在院子裏被曬得頭暈目眩。

這時,薛瑉之聽到院子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過頭,看到院牆角落半人高的蒿草搖晃,片刻後爬出一個小豆丁兒。

小豆丁兒身後是一個狗洞,剛好容小豆丁兒爬進來。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小小的臉蛋已經初具絕色美人的雛形,眼睛黑葡萄似的靈動非凡。

她膽子似乎極大,見到院子裏的被關著的人,也沒有驚叫,隻是很驚訝地呆在原地。

薛瑉之一直悄悄儲存體力,表現得很虛弱,見到小女孩出現便覺得機會來了,趕緊指揮她解開繩子。

“小妹妹,來,幫哥哥解開繩子。”

小豆丁兒沒過來。

薛瑉之哄道:“我們被壞蛋抓起來了,你快救我們,回頭給你買東西吃。”

“那我想吃綠豆酥、糯米滋。”小豆丁兒一下子高興起來。

薛瑉之點頭,“好,都給你買。”

小豆丁兒便跑過來給他鬆綁,“大哥哥,你們是好人,黑衣人是壞人嗎?”

薛瑉之毫無罪惡感地哄道:“當然,壞人才會把好人綁起來。”

小豆丁兒相信了他的話。

院子裏的其他人也見到了小女孩,生的希望讓他們團結起來,幾個成年人組成人牆,將小女孩擋在身後。

小女孩終於幫薛瑉之解開繩子,薛瑉之鬆綁後,便著手給其他人鬆綁。

抓他們的人會武,又吃飽喝足,肯定打不過,所以薛瑉之並沒有想過反抗,鬆綁後便帶著人衝出大門。

大門外麵陰涼處有兩個人看守,薛瑉之衝上去,用殘存的體力和兩人搏鬥,其他人也沒有幹看著,衝上來打的打咬的咬,非常配合。

合力打死了那兩個黑衣人,再一起逃開。

整個過程,幾個人都很團結,很配合,沒有爭先恐後逃跑,就連最小的孩子也沒有驚慌尖叫。

似乎黑衣人在抓人的時候,選的就是心誌堅定、吃苦耐勞之人。

一行人逃出很長的距離,薛瑉之知道黑衣人會很快追過來,便要求眾人分散開逃跑,出去的人立馬報官來救。

所有人同意了這個計劃。

薛瑉之帶著小豆丁兒逃跑,路上薛瑉之問她:“你怎麼會出現在院子裏?”

小豆丁兒說:“我家有個莊子在院子附近,最近我在莊子納涼呢。”

“那你為何要到這邊來?”不知道很危險嗎?

小豆丁兒噘著嘴道:“因為很無聊啊。”

薛瑉之哭笑不得,“你怎麼過來的?”

小豆丁兒比劃著手道:“騎馬馬,我有一匹西域來的矮馬馬。”

薛瑉之很吃驚,這麼小的一個豆丁兒居然能騎馬?她說的那種馬他知道,是一種矮腳馬,性情溫順,小孩子可以騎。

可是一個小孩子單獨騎著小馬跑到荒郊野外,也實屬大膽。

“半路我都要回去了,後來看到打扮很奇怪的人,就偷偷跟過來了,然後就看到你們。”小豆丁說。

薛瑉之為她的大膽驚歎,拉著小豆丁兒的手,“我先帶你回莊子。”

既然莊子有人,還能買矮腳馬,想來是富貴之家,可以借用他們的力量報官。

如今不可能再回去找矮腳馬,兩人便一直往前跑,孩子腳程慢,薛瑉之便抱著小豆丁兒跑,跑了很久,最終來到一條泠泠的小河邊。

實在累得不行,薛瑉之打算先休息一會兒,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休息。

小豆丁兒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危險,指著河邊的盛開的黃色小花道:“哥哥,有花花。”

小豆丁兒拍著手,跑過去采了幾朵,又返回薛瑉之身邊,笑著道:“哥哥,花。”

陽光金黃,落在河水裏泛著泠泠波光。

小女孩的清澈的眼睛彎彎的,笑容純稚無邪,比陽光還要燦爛。她拿著黃色花束,那麵容比花還要美麗。

她毫無危機感地燦笑著,背後是暖烘烘的金色陽光,整個人像是要融化在光裏。

耀眼得一碰就碎的幻象。

夢境在這裏和之前的幾次夢境重合。

薛瑉之受驚般重重喘息了一下,睜開眼睛,忽然坐起身。

腦子漲得難受,無數失去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湧出,讓他腦袋像要炸開。

忍不住痛得呻吟,薛瑉之揉著太陽穴,轉頭看向四周。

一眼就瞄到靠著廊柱睡著的女孩子。

薛瑉之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收縮。

媛媛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熟,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輕顫。

麵龐白皙細膩,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白皙細膩的肌膚,黑得發亮的頭發,漂亮的眼眸,細長的眉毛,秀氣的鼻子,紅潤的唇……

和記憶裏小豆丁兒的麵容重合。

他無比清晰地記起了小豆丁兒的臉,那張小小的臉,鐫刻在記憶深處,永生難忘。

哪怕長開了,他也能一眼認出來。

難怪他覺得她似曾相識。

原來以前真的見過。

薛瑉之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胸口像泡著一汪溫泉,又酥又軟,又酸又甜。

以前他像是空缺了一塊,仿佛失去了什麼東西,以至於人有些空蕩蕩的。

如今,這部分空缺像是忽然被補齊了。

薛瑉之輕輕下床,伸手抱起媛媛,像抱著一件珍貴無比的瓷器,動作極輕地放在床上。

媛媛嬌憨地翻了個身,一巴掌拍在薛瑉之身上。

力道有點大,卻並不痛。

薛瑉之躺在她身邊,麵對著她仔細瞧著,一直看到天亮。

媛媛睡了個好覺。

醒來後坐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好舒服。”

懶腰過後,記憶回籠。

哎?

她怎麼在床上?

昨晚他們成親了,王爺發狂了,她一拳把王爺打昏過去……

媛媛越想越心虛。

王爺醒來不會找她算賬吧?

然後又想,怕什麼,是他先要打我的,我……我是迫不得已才還手!

覺察到身邊有人,媛媛深吸一口氣,悄悄轉頭,床邊果然躺著一名麵容俊美的男子。

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不像是昏迷,而是像正常睡覺。

媛媛暗想:他到底昏沒昏?

悄悄伸手去探男人的鼻息。

“幹什麼?”男人閉著眼睛問道。

媛媛受驚般縮回手,結結巴巴道:“王爺,你、你醒著啊?”

“嗯。”男人緩緩睜開雙眸,側頭凝視她。

媛媛幹笑兩聲,不自在地別開視線,“那王爺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

薛瑉之瞧著她心虛的模樣,不由好笑,又覺得她可愛,“記得,昨晚我發病了,是你喂了我藥,謝謝。”

媛媛試探道:“還有別的沒有?”

薛瑉之搖搖頭,“沒了。”

其實每次發病後,他都能隱隱回憶起自己做過什麼,自然知道她狠揍自己的事,不過媛媛似乎很不安,他便決定隱瞞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