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命運遺失我手上 魔鬼寄宿你心中
王弑禪道:“冰糖葫蘆就這一串?分與遊俠門人吧!”
假臉人道:“我讓人從長白山兼程帶回,這上麵的紅果乃是長白特產,具有美顏延年之功效。遊俠門人人手一串。別人全有了,就剩我們三人沒有,可是冰糖葫蘆卻隻剩下一根,如何分派,還請弑禪哥哥做主!”
冰糖葫蘆本平常得緊,不是什麼珍饈美味,但是此時此地此景,在彼此心中卻是萬分的貴重。
王弑禪端詳著這根必定讓他終生難忘的冰糖葫蘆,急中生智,這根冰糖葫蘆上有七顆紅山楂,把它們勻分兩人豈不兩全其美?小時候,經常見到兩個小夥伴常常分瓜掰棗,便是這般的一分為二。雖然從來都沒有自己的份,但是見的卻夠多了。於是微微用力,將冰糖葫蘆從中震斷,隻是一邊三顆山楂,一邊四顆。細細一想,又覺不妥,不論將這四顆的給誰,都說明自己心有偏頗,肯定要惹得另一方不高興。
東鄰妹也看出其中蹊蹺,但是抿著最沒說話。
假臉人饒有興致的注視著王弑禪,眼光中滿是揶揄。
王弑禪左右為難,忽然瞟到亭下那個守衛的莊丁,登時眼睛一亮,將那三顆的送給東鄰妹,四顆的用小刀切下一顆,送給假臉人,那一顆用小刀托著送給那個莊丁。那個莊丁受寵若驚,堅持不受:“小人不過一個奴婢,不敢受王大俠如此大禮!”王弑禪道:“四海皆兄弟,天下骨肉親,何來主婢之分!”那莊丁意欲跪倒叩謝,被王弑禪拉住:“不過一個小小的冰糖葫蘆的一顆果而已,你肯接受,已經是我榮幸了。何敢再受大禮!”
回到亭上,卻見那兩人的冰糖葫蘆依舊沒少。東鄰妹拿起冰糖葫蘆,遞給王弑禪:“美,你吃吧!”
王弑禪搖頭道:“你是女孩愛漂亮,既然它能美顏當然應該你吃。”
假臉人也遞給王弑禪道:“弑禪姐、咳,哥哥,你吃!”
王弑禪推卻道:“孔融四歲讓梨,你是老大,當然應該你吃。”
東鄰妹道:“這樣,你先吃一顆,然後我再吃一顆,最後那顆我們對半分!”
假臉人也道:“對對!你先吃一顆,然後我再吃一顆,最後那顆我們對半分!”
王弑禪登時傻眼了:“這可怎麼辦?小時候對半分糖,總是某個小朋友用牙咬成兩半。如果這二人也這麼分,豈不糟糕?”臉上汗水涔涔而下,道:“這樣,瑩瑩的我要一顆,老大的我要一顆,這樣我們每人都是兩顆,可謂不厚不薄,公平合理,深符俠客之道也!”轉念一想,“那個莊丁卻是一顆,明顯不公,是以猶豫起來。恰巧此時,亭上倒掛金鉤下來三隻猴子。按體型大小可分為大猴,半大猴,小猴。三隻猴跳到石桌上,六隻毛茸茸的爪子老實不客氣地伸出來,眼巴巴地大家手中的冰糖葫蘆,口中吱吱亂叫。王弑禪一看,頓時有了主意,伸手便要將兩顆山楂遞給猴子!
但是略一猶豫,猴子有三個,山楂隻有兩顆,一轉念,就遞給了兩隻瘦弱偏小的猴子。得了山楂的猴子興奮亂叫,跑向一邊,似乎怕王弑禪反悔。沒得到山楂的大猴怒叫一聲,去抓那個半大猴。半大猴吱哇亂叫躲避,一邊躲一邊想將手中山楂遞給那個小猴。可是大猴不依不饒,窮追猛打,終於奪過山楂,拍著胸脯,發出勝利的吼叫。王弑禪麵色不愉。卻見那隻大猴自己並不吃,卻把搶到的山楂遞給了那個最小的小猴,那小猴受之泰然,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
王弑禪一愣,麵生敬佩之色。假臉人笑道:“弑禪哥哥可是在生氣那個大猴的強盜行為,後來又在為那個大猴的俠客行為欽服?”
王弑禪道:“老大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假臉人笑道:“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做老大!所以說你就不可能做老大,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
王弑禪奇道:“我什麼不知道?”
假臉人笑道:“你開始以為那個大猴是強盜。錯!你後來認為以為那隻大猴是是俠客,大錯特錯!”
王弑禪奇道:“難道不是這樣?”
假臉人向東鄰妹笑道:“瑩瑩妹妹來猜猜!”
東鄰妹道:“一定是這麼回事。這隻大猴子嘴饞,就搶了那個半大猴的山楂。可是搶過來以後,發覺這山楂並不惜那個想像中的那麼好,於是就給了那個小猴子!”
假臉人哈哈笑道:“也不失為一種新奇的解釋!不過,我告訴你,不對!”
兩人異口同聲:“那是為什麼?”
假臉人哈哈笑道:“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為那隻大猴和那隻半大猴是公猴!”
東鄰妹恍然大悟:“啊,那小猴一定是母猴了!”
王弑禪奇道:“你怎麼知道是母猴?”
東鄰妹道:“我的美就是笨,你想,如果那隻小猴不是母猴的話,那隻大猴幹嘛不搶它的而去搶那個比它壯的。為什麼搶來不吃,隻為了給它?”
王弑禪搖頭道:“那隻小猴也可能是那隻那隻半大猴的孩子啊?”
東鄰妹道:“美你太笨了!如果是那樣,為什麼那隻半大猴也想把山楂給那隻小猴?為什麼那隻大猴偏偏要阻攔它將山楂給小猴,而非要大打一架親自把山楂給小猴來邀功爭寵?”
王弑禪一咧嘴:“這麼多猴,大猴小猴半大猴,把我都繞暈了。”
假臉人鼓掌笑道:“還是瑩瑩妹妹聰明,一語道破天機!其實人和這猴子又有什麼區別,隻怕是甚之又甚呢!”
正說到此處,忽然那個莊丁向上通稟:“南宮公子差人來找東鄰小姐。”東鄰妹隨手將那半截冰糖葫蘆放在石桌上,回頭丟下一句:“我先走了!”跑下涼亭。
假臉人看著王弑禪:“小猴被大猴蠱惑走了,半大猴還不去追!”
王弑禪道:“我是人,不是猴!”
假臉人道:“可有人是猴,你若用人的標準去對付猴,失敗的一定是你!”
王弑禪歎了口氣,不再言語。
假臉人道:“你是真喜歡東鄰妹麼?”
王弑禪點點頭。
“那你還不去追?”
王弑禪搖搖頭:“我記得當初初見瑩瑩,她說喜歡我,我震驚了。我一個被毀容的人再不奢望感情,所以一直不敢相信她說的。我問過她很多次,為什麼會喜歡我。她的回答總是一句: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王弑禪轉頭望著寥廓蒼天,“我總覺得這句話她還沒說完。也許那下句就是:緣分走了留也留不起!”
假臉人淡道:“你是真擋不住,還是根本就不想擋?你是真留不起還是不敢留?”
一句話踩了痛腳,王弑禪怔然無語。
兩人沉默有頃,假臉人首先打破僵局:“我能問問你到底是男是女麼?”
王弑禪道:“若非談婚論嫁,何必強分男女?”
假臉人笑道:“我就是想和你談婚論嫁啊!這是我畢生的願望,不然我年過弱冠,求親的踏破門檻,為何至今不娶,就是在等你啊!”
王弑禪苦笑一聲:“我是男人。”
假臉人將頭湊過來道:“是麼?我記得弑禪姐姐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呢!”
王弑禪哀歎一聲:“我”似乎有難言之隱,終究沒有說下去。
假臉人不再逼問,換個話題道:“弑禪哥哥喜歡一個人的標準是什麼?”
“天真善良,淳樸敦厚”
“不是,我是說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王弑禪沉吟道:“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的我不敢喜歡;她喜歡我我不喜歡她的我不願喜歡;我喜歡她但是有人先我喜歡她的我不能喜歡;他喜歡我我也喜歡她又沒別人先喜歡她的我才能真正的喜歡。”
假臉人笑道:“哪你還能有喜歡的人麼?”
“曾經有,以後也許不會再有!”
假臉人笑道:“如果她開始喜歡你後來又不喜歡你還喜不喜歡?如果沒人喜歡你了另有人喜歡你你也喜歡她你還敢不敢再喜歡?”
王弑禪道:“第一次被拋棄我二十年憂鬱,至今未消。這次不知道如何,千萬不敢有第三次了!”
假臉人道:“你知道麼?你方才至少錯了三次!”
“哪三次?”
假臉人道:“第一,你不該將冰糖葫蘆給我!第二,你不該將冰糖葫蘆給那莊丁,第三,你不該將冰糖葫蘆給那兩個猴子!”
“為什麼?”
假臉人道:“你給我是證明你對情與義略無偏頗,這是女人所忌諱的。你給莊丁證明你對你的女人和路人一般無二,這是女人不能接受的。你給猴子證明你你送與心上人的禮物並不看重,這是女人最不能忍受的。”
王弑禪苦笑道:“分瓜裂棗本是兒童間事,難道我們大快朵頤,讓你眼巴巴的看?”
假臉人歎道:“我的傻哥哥,別人吃的時候想到過你麼?”
王弑禪道:“人予我者,十倍還之!別人可以不給,也不能不給老大!”
假臉人搖頭道:“大錯特錯!錯得不可救藥!”
“我怎麼錯了?”
“那南宮惜花數次折辱於你,怎麼你不十倍還之?他搶你心上人,你怎麼不搶他十個老婆頂債!”
“這那”
假臉人伸手掏出十兩銀子,遞給王弑禪:“去給瑩瑩妹妹買點禮物贖罪吧!”
王弑禪推脫不要,假臉人堅持要給,無奈之下隻好收下,可是剛要走卻又被假臉人叫住。王弑禪愕然不解。
假臉人道:“人予我者十倍還之的傻姐姐,還我一百兩銀子啊!”
王弑禪被他捉弄,尷尬萬分:“老大,我對你這麼好,你對我——”
假臉人哈哈笑道:“我對你不好麼?那我對你好點!”說著湊近,竟然冷不防在王弑禪腮上親了一下。王弑禪像被蠍子蟄了似的跳了開去,一手捂住腮幫,幸好假臉人的嘴隔著麵具。
假臉人看他窘樣,哈哈大笑:“人予我者十倍還之的傻姐姐,親還我十下啊!”
王弑禪臉皮紫漲,恨無地縫可鑽。
假臉人哈哈笑道:“弑禪姐姐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傻,也還是那麼可愛!”說完飄然而去。
幾日,東鄰妹去往風流寨愈發頻繁,王弑禪一向依她讓她不忍弗其意,彼時也不例外,隻有自怨自艾,自傷自憐,急火攻心滿嘴起了火泡。
這一日,東鄰妹夜半未歸,王弑禪坐臥不安,屢次出門探望,可是仍不見其芳蹤。實在不放心,心急火燎趕往風流寨。
走近寨門,隻見風流寨大門紗燈照眼,燈火通明,門前數十守衛荷槍掛刀,凶神惡煞一般。暗歎一聲,為了避免衝突,飛身上牆,牆內多有守衛,但是王弑禪乃是武林英雄榜的榜眼,豈能被他們發覺,一路略無間阻。原來的正廳一片黑暗,悄無聲息。後麵隱隱露出燈光,王弑禪尋路過去,近處忽然傳來笑語。
王弑禪抬眼望去,借著星月之光看得分明,前麵是一座閨樓,飛簷翹角,雕梁畫棟,氣勢恢弘高貴。雕窗雪亮,人影搖搖,歡聲笑語就從其間飄出。王弑禪駐足細聽,果然有東鄰妹的聲音。本想敲門進去,又恐唐突,東鄰妹麵上不好看。隻好躍上樓頂,將一塊琉璃瓦輕輕撬了個縫,向內偷瞧。夤夜之間窺人隱私雖說不妥,但是為了東鄰妹,隻能不得已而為之。
屋中珠光寶氣,幾乎晃花了他的眼睛。但他無意於這些,遍地珠圍翠繞中,一個紅衣女子定格了他的視線。滿身藻繡,華貴異常,再不複往日的布裙荊釵。依舊是轉眄流波,巧笑嫣然,卻不是為他。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登時叫他鼻子一酸,熱淚盈眶!
衣冠楚楚的南宮惜花半臥在波斯地毯上,一手執酒爵,一手摟著酥胸半坦的采花妖姬,身前身後為了十幾個美人,為他捶腿捏肩。南宮惜花心醉眼餳,享盡齊人之福。幾人擺弄著海外進貢的小玩意,盡是些奇技淫巧,東鄰妹好奇之心饜足填飽,樂不思蜀。
南宮惜花看著東鄰妹道:“這些都平常得緊,我都膩了。我另有一件壓箱底的絕世奇珍,不知妹妹有興趣麼?”
東鄰妹夜深不倦,興趣正濃,聞言拍手笑道:“太好了!”
南宮惜花一揮手,十幾個美人登時會意,走到牆邊,推出一架屏風來,這屏風上麵蒙著紅綢,底下安了輪子,可自由滑動。
東鄰妹好奇道:“這是什麼?”
南宮惜花笑道:“這是我從拜占庭商人處花三千兩銀子買來的一種新奇物件,叫做玻璃。我把它製作七尺屏風。又花了五千兩金子請國內第一畫師做了一幅金貼畫在上麵,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樂而忘返。哈哈。打開。”紅綢應聲而掉,東鄰妹定睛望去,不禁駭然失色!
原來這屏風上竟然畫了七七四十九幅春宮圖。赤男裸女,擁抱合歡。東鄰妹哪見過這種場麵,不禁臉紅心跳,轉頭啐道:“這是什麼壞東西,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