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客聞言哈哈大笑:“操家夥幹他奶奶的!楚大爺好久沒看打架了,今天非要過過眼癮!”
假臉人冷叱一聲:“都給我閉嘴!遊俠門第一百三十二條門規是什麼?你們一起說!”
老大怒了,他們還真有點發怵,不情願的回答:“同門親如兄弟姊妹,嚴禁互相攻訐毆鬥!”不引經據典不說話的第一武急切間找不到恰當的辭藻,隻好也老老實實跟答了一句。
“違者如何?”
“杖刑二百!”
“好,很好!自從門規設立二年來,鐵杖閑置廿四月,今天看來要派上用場了!”
假臉人麵具後的目光有如利劍劃過人群,眾人一時噤聲不語。
片刻,老大才緩和下口氣:“第一兄,說重點!”
就聽有個極其悅耳的男聲響起:“天下才俊莫非隻有第一兄一個麼?”老大看時,隻見說話人猿臂蜂腰,麵如傅粉,五官標致,線條柔和婉媚勝過女子,正是遊俠郎中第一美男子諸葛真男!
“哦,難不成諸葛兄也通曉大秦神話?”
諸葛真男莞爾一笑,梨渦淺現,竟然比女子笑得還要好看幾分,頓時滿殿生春,不少遊俠女的目光都淪陷在那動人的笑窩裏,拔不出來了:“很不巧,家父早年走鏢時,亦結識了一個西域胡人,也得到了一本《大秦國誌》書。世界諸國皆有神話傳說,神祗眾多。像我國有開天辟的盤古,補天造人的女媧,我們的天帝是玉皇大帝。自從白馬馱經,佛教東漸,印度的神話也傳入我國。《吠陀經》中記載,他們的天帝是因陀羅,三大主神是毀滅之神濕婆,創造之神梵天,守護神毗濕奴。而大秦國與我國相隔太遠,他們的神祗我們就知之甚少了。他們的創造之神名曰宙斯,乃是眾神之父,大多數神祗都是他與眾女神所生!”
楚狂客吐了口吐沫,罵道:“他爺爺的,夠有豔福的!”
諸葛真男淡淡笑道:“其實上帝造人有什麼辛苦,不過是捏捏泥人,揮揮鞭子而已!真正造人辛苦的卻是女人,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不知要受幾多痛苦。男女結合,男人隻圖快樂,痛苦都留給了女人。而祖宗法製,卻可一夫多妻,實在是世間最大的惡事,大大的不公平。”說著要往窗外風雨,眼神飄忽不定,竟似陷入了無邊的沉思之中。
這一番驚世駭俗的論調,舉座皆驚。男人們大多搖頭不以為然,女人們卻大多不住頷首,引為知音。隻有獨處一隅的那個男人點了點頭,喃喃道:“怎麼和我想的一樣?”那個男人就是王弑禪!
第一武仰頭歎道:“唉,吾一日三省吾身,而天下人肯省之乎?諸葛兄弟所言不假,天理倫常,幾多謬論?但以一人之力,改變不來。書歸正傳吧——”繼續侃侃而談,“先知之神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送給人類,惹怒了宙斯。宙斯便集合了眾神之力製造了一個舉世無雙的美女潘多拉,送給了人類……”
談者暢然,聽者怡焉。不覺晝陰偏移,日影斜西,當下就在大殿排開宴席。幾位女俠意猶未盡,纏著第一武問這問那。
一黃衣俠女問:“帥哥哥,魔盒中的希望究竟是什麼?真是潘多拉的兒子?”
第一武道:“傻丫頭才當真是呢,我看希望隻是個象征而已!也許你希望有什麼就會有什麼吧!”
“真的啊!我想要、想要天香鮫綃衣!”
旁邊那個紅衣俠女道:“瞧你那點希望!我希望裏麵是一種藥,吃後變得花容月貌,超過無暇姐姐!讓所有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粉衣女俠道:“就一個希望,就算取出來也輪不到你們,省省吧!”
紅衣俠女道:“帥哥哥,真取出來希望,你把它給我們誰?”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有個經典的問題類似於這個:就是妻子問丈夫,妻子和丈夫的母親同時落水後,先救哪個?這個問題選擇哪個都是兩麵不討好的事情。
第一武給出的答案是:“當然是給我娘子了!”說罷施施然就餐去了。
眾俠女一臉失落,粉衣俠女見第一武的未婚妻唐小蠻走遠,嘻嘻笑道:“他隻說給他娘子,又沒說一定給唐小蠻!”
大家就在大殿中草草用罷晚餐。墨菲菲的雙手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魔盒,一寸寸的敲擊摸索。她的丈夫楚狂客隻好給她喂飯,但她專注於魔盒,也不配合,十口飯有五口都漏在了桌上,楚狂客的耐心被磨損殆盡,撂下飯碗不管了。還好有侍女補充了這個角色,好歹侍候這位被眾人寄予了唯一希望的大機關師吃完了這頓飯。
漸漸日落西山,灰黑色的雲如帷帳一般慢慢扯開,漫上了天空,殿內陰暗下來。假臉人吩咐侍童燃起數十根牛油大蠟,頓時將大殿照的通明瓦亮。恰恰此時,殿外三棵異種龍香桃初次開花,雖然每樹隻綻放了百餘朵,但那花香卻馥鬱的很,被嫋嫋山風吹入大殿,竟遮住了殿上的燃著的龍涎香,一時滿殿暗香脈脈,盈盈流轉,無處不在。假臉人愛極了那清甜的花香,便吩咐侍童不要關窗。一時,殿上燭火被越窗而入的夜風吹得閃爍不定,殿上人的影子也跟著搖擺起來,抻腿拉臂,張牙舞爪,如同群魔亂舞,相搏互噬一般。
銅壺滴漏,點點滴滴,受水壺中水麵緩緩抬升,逐漸攀高著漏箭上的刻度。墨菲菲大汗淋漓,把玩著魔盒,卻仍然瞧不出一絲端倪。從開始到現在她至少試過了八十九種機關術,而且她不再局限於那個方盤,全盒上下都找遍了,明鎖、暗鎖、九連環、孔明鎖、轉輪鎖、甚至迷宮鎖的特征解法也都試過了,依舊不得要領。
眾人人已捱到了夜半子時,不少已經哈欠連連,對魔盒的好奇心也被時間一點點蠶食掉。不過老大好像信心十足,將虎皮交椅搬到窗邊,坐在上麵,掌中把著玲瓏凍玉茶杯,一邊輕啜淺呷著杯內極品碧螺春,一邊吸吮著甜甜的花香,悠哉遊哉。看來今天不打開魔盒,他就不打算睡覺了,也不準備讓大家休息了。
幾聲輕雷壓著屋簷傳下,殿外陡然刮起一陣狂風。那風起得邪乎,穿林過院,飛沙走石,折花斷柳,直打進大殿之中。“咣當嘩啦劈劈啪啪”窗扇開闔,一陣亂響。殿中十幾隻牛油大蠟霎時間全被吹滅,四下裏登時一團漆黑。在座的都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什麼場麵沒見過,一瞬間的騷動後全部靜下來,依舊安坐如素。這風起得快,止的也快。隻是外麵天色愈發陰沉獰惡了。
黑暗裏傳來假臉人的一聲吩咐:“點燈!”
侍童剛要打火石,猛聽黑暗裏喀喇一聲脆響,緊接著墨菲菲一聲撕心裂肺近乎於瘋狂的慘叫:“啊!鬼!”這一聲起得太過突兀,比方才那陣狂風有過之而無不及,侍童冷不丁被這一嚇,手一哆嗦,火石啪的跌落在地。
整個大殿在完全安靜了三彈指後,猛然爆發成了一鍋粥。黑暗中,桌案那裏卻有一片光芒熠熠閃爍,如星如豆,而在光芒之中,卻有一片血一般的殷紅色如除夕夜空中最妖豔最絢爛的煙花迸射炸開,空中漂浮的萬千塵埃被鮮豔的血色浸染,如大群流螢明滅飛舞,化入茫茫夜色。
變起遽然,隻聽衣袂掠空聲響起一片,幾位重要首腦迅速躥到墨菲菲身邊。借著那桌案上的微光,齊齊看去,這一看不禁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