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實在不願意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他,但是對方的表現,就是個完完全全把自己當做明碼標價的商品。
可以討價還價,可以隨意使用。
甚至連地上的地毯,在沒有得到許可之前,他都會不敢踩踏。
霍普想不到自己為什麼要試探,隻覺得自從在複城遇見他,一切就像脫韁的野馬了。
安德斯對霍普的糾結無從得知,突然發了一筆橫財,他的心情非常好。他找到複城的黑市,拿了一枚金幣出來,換出數百銅幣,便匆匆離開了黑市。
如果是正常兌換,一枚金幣是可以換出一千枚銅幣的。不過安德斯知道,他沒有身份可以去正規的地方換錢,黑市有黑市的規則,他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對抗。
去醫院把兩天前的治療費用付清後,安德斯隻剩下幾十個銅幣了。
在直接回家,和去找蘭森特之間,選擇了後者。
即使蘭森特這人有些奇怪,但安德斯還是很信任自己這位唯一的好友,或許自己還可以幫蘭森特買一雙石棉手套——那家夥已經抱怨過很多次,焚化爐會燙傷他的手心了。
安德斯在心裏計劃著剩下九枚金幣的用處,朝著複城焚化爐的方向走,甚至連街邊的路燈照在身上,都沒有了以往的恐懼。
這些錢足夠他去一趟中央星域了。
也許不止能看看七彩噴泉,還可以試試中央廣場旁邊的小吃街裏的炸酥肉。安德斯光是想想廣播的宣傳語,就覺得自己在流口水。
在路過平時不敢進入的甜品店時,猶豫片刻,他進去買了一小塊打折的蛋糕。
安德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食物,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甜蜜的奶油在口腔中化開。實在是一個令人愉悅的體驗,安德斯一時間找不到形容詞,隻覺得——有些像霍普。
想起昨晚還勾纏在一起的人,安德斯微微臉紅。
那樣的貴族omega,不論有沒有報酬,有過一次奇遇,就足夠他懷念了。
安德斯一口吞掉蛋糕,本以為會得到加倍的甜蜜,但是一股甜膩的奇怪口感充斥味蕾——明明是好吃的,但卻有些反胃。
安德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站在原地思考的時候,麵前突然圍上了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
領頭的人朝著他笑著問:“喲,小跛子都會買蛋糕了,這是發財了嗎?”
安德斯沒有回答,他有點無措,下意識地後退,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念叨著:“這個月的錢,我給過塞拉了。”
“塞拉昨天死了呢,沒有人能證明你給過錢,這可怎麼辦啊。”
領頭的希爾笑起來有一顆金牙,非常惹眼。
安德斯有些懵,塞拉算是這群混混裏最好說話的人了,怎麼突然就死了?
“小跛子發財了也該讓大夥一起樂樂……既然不主動交出來,那就搜吧。”
安德斯沒來得及說話,希爾抬腳踹在了他的胸口。希爾的馬丁靴是特製的鞋底,有些凹凸不平的棱柱,這一腳就讓安德斯吐出一口血。希爾擺擺手,他身後的下屬就動手了。
跛腳跑不快,安德斯被人抓著,完全無法反抗……
希爾從他身上搜走了剩下的九枚金幣。他顯然對成果十分滿意,蹲下對打得蜷縮在地上的安德斯說:“那位貴族omega他給你這麼多錢,是不是很滿意你的服務……別說我不厚道,剩下的銅子,拿去買點傷藥,說不定還能再去找他賣賣慘呢!”
希爾嫌棄地呸了下,尤似不滿地踹了下才大踏步離開,隻留安德斯在街角的路燈下縮著。
從希爾的隻言片語中,安德斯拚湊出了一點真相,大概是自己和霍普搭訕開始,他們就盯著自己了……安德斯知道希爾大概是沒膽子去惹霍普的,可他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
安德斯試圖從地上爬起來,掙紮一下卻又很快撲倒在地上。
十月的天氣越發冷了,寒風一吹,安德斯能感覺到體溫在一點點流逝。幽白的路燈照在身上,如同死神在身側凝視著。
安德斯知道,如果不站起來,自己今天可能會死在這裏。
“七彩的泡泡從廣場中央的噴泉吐出,不規則的形狀在漂浮過程中,逐漸變成規整的圓形,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腦海中閃過廣播裏的話語,安德斯有些悲傷地想到,他可能永遠也看不見七彩泡泡了。
安德斯的身體逐漸冰冷、僵硬,在他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陡然聽見一個聲音在說:“你怎麼這麼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