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真的是因為我?
負罪感頓時溢滿了穀熏的心頭。
曲太太又哭著說:“我似乎還聽到他喝醉的時候呼喊你的名字。我便跑進他的房間,拉著他,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想念穀熏了?他說是,又說,‘可是舅舅不讓我去見他啊’……那孩子當時看起來非常可憐,我也跟著心痛!”
“然後呢?”穀熏追問。
曲太太搖搖頭,說:“然後我就安撫他,讓他早點入睡,不要多想。我會替他想辦法的,他的情緒便平複了一些,說想自己靜一靜。我也竟沒有發現他內心的痛苦,還以為他冷靜下來了。我真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我竟然放著他一個人,就這樣離開了他的房間。”曲太太的語氣裏都是難過和自責。
穀熏的心也揪緊了:“難道他之後就……?”
“嗯。”曲太太重重地點頭,雙眼都是淚花,“我離開他房間不久,就聽到了重物墜下的聲音!我嚇了一跳,和丈夫跑去一看……他居然從窗戶跳下去了……”
說著,曲太太又是泣不成聲。
穀熏此時竟不知該說什麼,而曲太太已經把穀熏領到了病房門前。曲太太拿出紙帕擦淚,又揚起笑臉,推門而入,一邊用欣喜的聲調說:“川兒,你看誰來了?”
穀熏還僵在門邊呢,就被曲太太猛地一拉扯進了病房。
穀熏趔趄了兩步,跑進了病房,但見曲川坐在床上,腿上打著石膏。見了穀熏,曲川也很高興:“小熏,你來看我?”
曲太太一邊拉著穀熏在病床邊坐下,一邊笑道:“是啊!小熏一聽到你出事了,就趕緊要過來看你了!”
雖然曲太太的描述與現實情況有所出入,但在這樣的場合裏,穀熏還是無法斷然否認,隻得尷尬地保持微笑。
曲川也很歡喜,說:“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
在曲家母子的期盼的眼神中,穀熏倍感壓力,但仍覺得不可以給對方虛假的幻想,沉默半晌,才客氣地說:“到底是相識一場。”
這話是有些冷淡的意思,讓曲家母子頓時神色黯然。
曲川難過地說:“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你不要說這麼嚴重的話。”穀熏柔聲安慰,“一生還很長。等多幾年回頭看,就會發覺現在這些糾葛都不值一提。”
曲川更難過了:“你覺得我不值一提?”
穀熏隻覺得百口莫辯了,隻得微笑說:“我是說,所有難關都會過去的。”
曲川幽幽說:“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話一說,曲太太又淚落如珠:“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穀熏隻覺這些眼淚像是石頭一樣砸向了自己,使自己無地自容。
“叩叩”——敲門聲響了——“我能進來嗎?”
隔著門傳來的男聲,對穀熏來說有些熟悉,但又沒記起是誰。
“請進吧。”曲太太一邊說一邊前去開門。
房門打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走了進來。
“嵩……大少爺”曲太太很吃驚,“你怎麼……”
嵩斐梵一進門就看到了曲川和穀熏,也很驚訝:“這麼巧?”
穀熏更加驚訝,不覺站了起身:“你也……認識曲川嗎?”
嵩斐梵捧著一個果籃,雙手遞給了曲太太。
曲川見了嵩斐梵,十分尷尬,隻說:“大少爺,怎麼來看我了?”
嵩斐梵說:“聽說你病了,便來探望。”
穀熏但覺氣氛變得越發的讓人困窘,便趁勢站起來:“既然你有了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小熏……”曲川不舍地看著穀熏。
但穀熏卻像是一個被抓包的小偷似的,狼狽又匆忙地走出了病房。
甫一離開病房,穀熏像是逃難一樣快速地衝進電梯。
電梯按照他的指令,穩穩地往下沉。
穀熏的心也往下沉。
“這都是什麼事兒啊?”穀熏心亂如麻。
叮咚——電梯的門打開了。穀熏快速走出了療養樓,花園裏的草木氣息隨著新鮮空氣湧進了穀熏的肺部,讓穀熏微微放鬆了些許。
當穀熏邁出門後,兜裏的手機又顫抖起來。
穀熏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是誰?”
穀熏不情不願地拿起手機看,發現是一條來自“宋非凡”的信息:“先別走,你還得請我喝咖啡。”
“什麼鬼啊……”穀熏皺眉,在花園的長條凳上坐下。
很快,嵩斐梵就來了。
穀熏抬頭看著緩緩走來的嵩斐梵。
嵩斐梵一身的襯衫西褲都是潔白,白得像他的皮膚,在陽光下發著光似的,非常好看。
穀熏不禁感歎:這小夥子長得可真行!
嵩斐梵笑著來了,說:“沒讓你久等吧,小熏!”
穀熏吃了一驚:“你喊我什麼?”
“我也是學著曲川叫的。”嵩斐梵一臉無辜,“不可以嗎?還是說隻有他能這麼叫你?”
“那……那倒不是……”穀熏十分尷尬,立即轉換話題,“哦,對了,你不是說要喝咖啡?你想喝什麼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