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釣魚執法是不道德的。
再加上最近什麼節日都沒有,連什麼“相遇紀念日”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日子都夠不上,除了日常周末之外,最近的小長假都在下個月。
於是許暮洲不得不悲傷地發現——他好像確實隻剩下在家等著吳餘回來一條路走了。
隻好在小少爺生活富裕,也不用出去上課上班,一天到晚就是在家睡到自然醒,然後吃吃睡睡玩玩鬧鬧,自從跟了吳餘之後,連之前的朋友都很少交際了。許暮洲沒有什麼需要“扮演角色”的任務挑戰,每天除了間歇性應付一下吳餘神經質一般地查崗之外,生活還算過得很愜意。
說起吳餘,因為那人渣最近不怎麼在家,許暮洲不用每天違背本心地跟他打太極一樣地接觸,反倒有了點別的心情去審視這個人。
吳餘是很典型那種玩弄感情的人渣,自私又自大,所作所為都是從自身角度出發,仿佛從來沒考慮過小少爺的處境和心情一樣。
“但說實在的,我覺得他好像也不止像是任務資料裏說得那樣,是個單純為了錢的人渣。”許暮洲說:“感覺他這人……嗯,怎麼說呢,整體都怪怪的。”
許暮洲盤腿坐在床上,手裏捏著手機轉來轉去——他剛剛掛斷了跟吳餘的電話,對方說是在“出差”,但是對家裏倒是盯得緊,每天總得打幾遍電話回來,確定小少爺的行蹤和交友,連出沒出門,去了哪裏這種事兒都要問上好幾遍。
要不是許暮洲從來到任務世界的第一天就跟嚴岑確認了這裏沒什麼微型攝像頭,他都要覺得對方有當變態的潛質了。
嚴岑斜靠在床頭,臥室的窗簾遮光窗簾擋得嚴嚴實實,隻有天花板嵌縫裏的一圈小夜燈正幽幽地發著光,連帶著嚴岑的身體看起來也實在了許多。
上次從咖啡廳回來之後,嚴岑大約是覺得許暮洲真的對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狀態很沒安全感,於是哪怕是在白天,也會偶爾挑那種僻靜沒陽光的地方忽然出現那麼一小會兒,開口跟許暮洲說兩句話什麼的。
許暮洲雖然不至於神經纖細成那個德行,但對於嚴岑的貼心倒很是受用,於是每天把別墅裏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隨時等著嚴岑出現給他“驚喜”。
而現在,嚴岑就正懶散地靠在那裏,枕著自己的左胳膊,看著對麵投影牆上的黑白電影,聞言懶洋洋地從喉嚨裏泄出一聲疑惑來。
“嗯?”嚴岑問。
許暮洲想了一會兒,下達了最終斷言:“感覺是個複合型人渣。”
嚴岑撲哧一笑。
“如果隻是要錢,早該敲一筆大的趁早抽身了。”許暮洲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手機解鎖又暗滅,在手裏來回幾次地折騰,像是在輔助思考一樣。
“正常人其實都明白,一個把柄用不了一輩子,小少爺現在是害怕他,但人的底線都有個度,久而久之總有小少爺忍不了的那麼一天。”許暮洲說:“小少爺家境有權有勢,要是真有那麼豁出去翻臉的一天,他是搞不定小少爺的,說不定還要被反過來尋仇。”
“吳餘這種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人,我不信他不清楚。”許暮洲說:“我也不信他真就對自己的魅力那麼有自信,覺得小少爺會被他迷一輩子。”
許暮洲說得義憤填膺,投影裏的電影已經播到尾聲,但由於許暮洲沒有進一步操作,於是進度條自然回溯到最初的起點,開始播放第二遍。
嚴岑就著電影裏舒緩悠揚的背景音樂看向許暮洲,笑道:“所以?”
“所以我感覺他不光圖錢。”許暮洲向後一靠,倚在嚴岑身邊的床頭靠枕上,說道:“我覺得他還對小少爺有掌控欲。”
“這是很正常的。”嚴岑將目光重新放回電影上,語氣平靜地說:“他如果沒有這種心態才有問題。”
“一個是天子驕子,從投胎就贏在起跑線上,一個是從窮山溝裏拚命爬出來的鳳凰男,倆人的身份地位說句天差地別也不為過。”嚴岑說:“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這個等級後期雖然可以靠個人努力變一變,但到底有些人從出生就站在頂端。”
嚴岑說的話許暮洲能聽懂,也能明白。
事實上嚴岑說得已經夠委婉了——事實上,哪怕有人能“勤能補拙”地從最底層爬到最頂層,心理狀態也會先一步覺得矮上那些“頂層原住民”一頭。
這是生長環境和身份地位所造就的心理落差,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吳餘和小少爺之間,說直白點,跟下克上沒什麼區別。”嚴岑說:“在吳餘拿捏小少爺的這個過程裏,你猜他會不會產生一種精神鴉片一樣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