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沉夢(二十四)(2 / 2)

嚴岑點點頭。

許暮洲咬著唇角坐在床邊思考了一會兒——他們之前的任務進度一直沒有動靜,現在看來,八成問題就是出現在這個“鏡像”上。

許暮洲習慣性地從開到任務世界的第一天開始回憶,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衝著嚴岑伸出手去。

“嚴哥。”許暮洲說:“進度條我看看。”

嚴岑解下手上的皮繩遞給許暮洲。

這根皮繩之前被拽斷過一次,雖然斷口之後被嚴岑打了個結續上,但還是能看清上麵毛刺明顯的斷裂痕跡。

這條皮繩是他跟嚴岑發生爭執那天斷裂的,他剛看完了托婭那個所謂的“未來”,渾渾噩噩地狀態不好,又不肯跟嚴岑說實話,嚴岑心頭火氣幹脆要手動結束這個任務。

許暮洲記得,他當時的情緒狀態極其不穩定,所以壓根沒心力思考任務不任務的事兒。

而現在,許暮洲的手指抹過皮繩上油燈烤過的痕跡,才想起一件事來——繡球花上的有效進度好像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如果許暮洲沒記錯,那一天正好是托婭“消失”的日子,也是他和嚴岑到達這個任務世界中的頭一個“第三天”。

許暮洲摩挲了一下繡球花上的黑色粘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我覺得任務對象的‘女巫’不止是一個人。”

嚴岑嗯了一聲,麵上也沒出現什麼意外的表情。

他從許暮洲手裏接過繡球花,重新纏在手腕上,說道:“我同意。”

“如果房間可以鏡像,那麼托婭到底是消失了,還是隻是存留在了之前的世界裏,亦或是……”許暮洲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這個‘世界’裏,也會有一個鏡像版的托婭。”

“我偏向後者。”嚴岑說。

“我也是。”許暮洲說。

許暮洲說著和嚴岑對視了一眼,同時向外看去。

——如果之前托婭的“消失”也是這個障眼法的一部分,那麼現在脫離了這個錯覺認知的話,到底能不能在城堡中找到消失的“托婭”。

許暮洲冥冥之中總覺得,這次任務的進度似乎終於開始有了眉目——或者說,他們終於找到了推動任務的關鍵錨點。

與此同時,也就在許暮洲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嚴岑手上的繡球花又向下落了一點。

雖然那進度非常細微,但確實是這些天來,實打實的第一次動作。

許暮洲頓時信心大勝,從床上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他倒並不擔心“鏡麵”中的世界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因為畢竟他跟嚴岑已經在這裏也生活了不短的時間,也曾經多次在“第三天”外出,都沒遇到什麼特殊情況。

當然,戳破了這層錯誤認知之後,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模樣,許暮洲也不能確定。但無論如何,想來也不會比孫茜那個任務更嚇人了。

由此可見,如果開頭開得好,確實有助於培養良好的工作心態,許暮洲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

其實按照許暮洲的預想,他一直覺得哪怕這個城堡中真的有一個鏡像版的托婭,那估計人也不太好找,所以他跟嚴岑商議著,覺得還是先找到那座搞事的“橋”比較有用。

可誰知他跟嚴岑隻說到一半,伸手推個門的功夫,就感受到了什麼叫計劃沒有變化快。

許暮洲:“……”

他門推到一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

原因無他——因為他剛剛還在跟嚴岑商量要掘地三尺找到的人,就明晃晃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而且……出現的模樣實在出乎許暮洲的意料。

就在二樓正對麵的凸起的平台上,一個身材瘦小的人正站在扶手邊,沉默地盯著嚴岑和許暮洲出現的方向。

來人看起來非常瘦弱,穿著一件不大合身的長裙,裙子灰撲撲的,右邊袖子上還打著一塊明顯的布丁。

穿著打扮倒還是其次,然而最讓許暮洲驚異的是——這是個女孩子。

她跟托婭長得幾乎完全不一樣,她比托婭看上去還要矮一個頭,生著一頭棕色的長發,長發拖曳在地,發梢淩亂地鋪在地板上。

她的眼珠顏色跟發色差不多,是一種極其深邃的褐色。她站在那裏,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眼神因為過於集中而顯得有些陰鬱。

許暮洲抬頭時正好對上她的眼睛,被她眼中毫無掩飾的惡意驚了一瞬。

在那一刻,許暮洲腦海裏忽然冒出一個突兀念頭。

——這好像才是被流放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