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選拔(四)(2 / 2)

站台塌得像災難現場,行進的列車卻絲毫沒受影響,甚至開始逐漸提速,許暮洲隻望見匆匆一眼,再晃神時,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列車駛出車站,原本站在陰影處的乘務員忽然開了口:“各位旅客,很抱歉,車上隻預留了D13一個空位,一位旅客可以落座,剩下兩位持站票的旅客請盡量不要打擾其他旅客。”

許暮洲看著空空蕩蕩的車廂,心說今兒個算是見著什麼叫睜眼說瞎話了。

D13是車廂右側二人座靠過道一側,許暮洲站在過道上沒有動,他謹慎地握緊了身上的背包,衝乘務員說:“我是站票。”

他已經足夠特殊了,並不想再顯得特殊一些。

“我是D13。”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從許暮洲身邊大步流星地走過,直走到車廂中間,摘下包坐在了D13的座位上。

許暮洲自己身高178CM,男人從他身邊路過時比他足足高了大半個頭,看起來身高起碼185CM。

方才在站台上覺不出來,不曉得是不是身高的緣故,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十足,擦肩而過時,許暮洲下意識側身給他讓開了路。

男人究竟是手中真的有車票,還是單純在為他解圍都不重要,許暮洲打量了他半晌,若無其事地走上前,站在了他身側。

少女咬了咬唇,猶豫了一下,坐在了男人身後的座位上,她略微蜷起身子,將身體遮擋在許暮洲和男人的身後。

乘務員又開口說道:“請乘客將手中的隨身物品放置在頭頂的置物架上,否則會影響其他旅客行走。”

少女嚇了一跳,連忙將小黃鴨背包摘了下來。

許暮洲摘下背包看了看,卻沒有依言擱在頭頂,他將包的拉鎖拉開一半擱在腳下,往男人座位前踢了踢。

無論這車上究竟有沒有所謂的乘客,許暮洲都不準備被他牽著鼻子走。

乘務員似乎是笑了,又說道:“請持站票的旅客去往車廂前列。”

許暮洲連包都不想放手,更妄論與麵帶鋸齒的建模麵麵相覷,他伸手握上了男人的靠背,隨意地說:“我跟他是一起的。”

他說著低頭看向男人,似乎是在等待對方的進一步佐證。

許暮洲不自覺捏緊了靠背,手心上粘膩的冷汗被抹在粗糙的布料上,男人看了看他,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嗯。”

許暮洲忽然發現,男人原本琥珀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環境中變成了一種極深的褐色,他眉眼輪廓很深,鼻梁高挺,長相是那種十分正派的英俊。雖然整個人打扮得看起來十分不好招惹,但光憑這張臉,倒也很難讓人對他生出什麼惡感來。

見他都這麼說,乘務員也不再堅持,列車外頭似乎有光一閃而過,許暮洲眼睜睜看著乘務員咧開嘴,露出一個僵硬誇張的笑意。

“乘務人員在前列車廂等候,您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尋求幫助,希望您旅途愉快。”

車廂間隔的門忽而打開,乘務員轉過身,沒入了黑沉沉的另一邊。

許暮洲腳步晃了晃,伸手一摸,才發現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隨著乘務員的離去,車廂裏頓時隻剩下了他們三人,許暮洲往任務麵板上看了一眼,發現上頭還是那句到達目的地,沒有任何改變。

少女捏著小黃鴨的背包瑟瑟發抖地躲了一會兒,才伸手扒著男人的椅背露出頭來,謹慎地問:“我們之後,是不是隻要坐車到目的地就行了?”

許暮洲不像她這麼樂觀,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對了,你方才扔了什麼?”

“扔了一把傘。”少女縮縮肩膀,小鹿一樣幹淨的眼睛還沒有完全褪去恐慌,顯得有些唯唯諾諾:“是武器……我反正也不會打架,加十幾點武力值也沒有用,不如留著那朵花,還能複活好多次。”

生死麵前,人會本能地攥緊求生的浮木,這是人之常情。但許暮洲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除了這複活次數給得委實太多了之外,他方才選擇舍棄物品時,在匕首身上猶豫時感受到了極大的危機,那種危機像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求生本能,令許暮洲幾乎是不加猶豫地選擇了舍棄複活道具。

隻不過人的選擇都是基於主觀意願而產生的,但許暮洲自認無意承擔責任,也就不會對少女的想法指手畫腳。

列車安穩地維持在了勻速,窗外沒什麼景色,隻是漆黑一片,許暮洲間歇看了幾眼,沒發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線索,也不再多費力氣了。

隻是還不等許暮洲徹底鬆下一口氣,那催命的廣播又再次響起了。

“列車前方到達中轉站,列車停車時間較為短暫,請未到達目的地的旅客不要盲目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