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縷縷,我怎麼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兒?”金四喜走過來,脫下外衣搭在我頭上,“下雨了,現在趕緊找地方避雨。”
“不。”我倔強的抬起頭,“金四喜,咱們現在就回巡捕房。”
金四喜“啊?”了一聲,我已經掀開頭上的衣服,瘋了似的往山下跑。
過了雨,濕漉漉的汗衫緊緊貼著皮膚,仿佛是第二層皮膚,濕答答,粘兮兮的,說不出的難受。
我們一路回來巡捕房,看見我們兩個落湯雞似的衝進來,正從旁邊辦公室走出來的小姑姑愣了一下,眉頭皺了皺,“縷縷,你怎麼來了?”
我根本沒心思去解釋,衝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拽進就近的辦公室,“小姑姑,出事兒了。”
“出事兒?”小姑姑皺了皺眉,“你是說王伯?”
“不。”我想了想,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隻能道,“恐怕那人不是王伯,而是閔佟春。”我雖不知閔佟春為何會遭到小哲平一郎的追殺,但顯然和衣冠塚裏神秘的文字有關。韓雲也說過,要抓那些孩子的並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是誰?小哲平一郎?他到底要幹什麼?
“閔佟春又是誰?”小姑姑生氣的時候總習慣性的右手摩擦左手的虎口,看人的眼睛好像盯著一條死魚,“曹縷縷,你有瞞著我幹什麼了?”
我心虛的別開眼,一邊捏著拳頭,一邊把有關閔佟春的事兒都如數吐出,再不敢有任何隱瞞。
小姑姑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也拿不準她到底信不信,急得一個勁兒的那腳尖摩擦著地麵。
“縷縷。”
就在我以為小姑姑不會答應讓我去看閔佟春屍體的時候,她突然出聲喚了我,秀氣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好一會兒才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殷泣了?”
一針見血,刀刀斃命。
我頓時愣在當場,臉上一陣冷一陣熱,腔子裏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往腦門衝,整個人好像被定住了一樣。
“曹縷縷,你是不是喜歡上殷泣了?”小姑姑嚴肅的問,右手抓起辦公桌上的鋼筆,摸了摸,黑色的筆身和她纖細素白的手指成了鮮明的對比。我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隻覺得整個人好像被逼到一處絕境,前麵有懸崖,後麵有餓狼,當真是四麵楚歌。
“小姑姑!”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一番,以便蒙混過去,她卻猛轉到辦公桌後麵,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抓起桌上的鋼筆水就要往我偷山砸。
鋼筆水瓶都聚過了頭頂,她還是沒有砸下來,一副生無可戀,愧對祖先的表情,“曹縷縷,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離殷泣遠一點,你倒好,你竟然說你喜歡他?”
我就不明白了,殷泣和曹家到底有什麼關係,會讓小姑姑如此的討厭殷泣。
“小姑姑,咱現在能不談這些麼?”我心虛的想要把話題岔開,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找到殷泣和那些死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些消失了的貓,背後肯定還有什麼更大的陰謀。
“談什麼?”小姑姑冷笑出聲,“曹縷縷,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人?”
我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張了張嘴,才發現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不了解殷泣,就像我不了解小姑姑,不了解曹家和殷泣之間的關係一樣。
我隻是一腔孤勇的讓自己陷入一種莫名的情愫裏,等發現時,已經沒辦法毫無留戀的抽身,至少,在殷泣下落不明的時候,我不能當作從來沒遇見過這個人、或從來沒喜歡過這個人而置之不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救過我。”我苦笑道,“小姑姑,你就幫我這一次,以後,我真的不會再聯係他了。就當,就當我還了他一次救命之恩。”有些人、有的事,真的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它總要有一個撕裂的過程,而絕不是這種生死不明的不翼而飛。
我固執的看著她,絲毫沒打算放棄。
小姑姑氣得一連說了三個“好。”咬牙切齒的從口袋裏掏出停屍房的鑰匙丟給我,並說道,“你好自為之吧!”說著,一扭頭,瀟灑的出了辦公室。
我拿著鑰匙,突然覺得有些燙手,想到小姑姑離開時那種複雜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苦笑。我又何嚐不知道自己不該喜歡上殷泣呢?
可他幾次三番救過我,如今他下落不明,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拿到鑰匙了?”金四喜一臉狐疑的站在門口,抬手指了指剛才小姑姑離開的方向,“你小姑姑是不是跟殷泣有什麼過節?怎麼就看不上殷泣?”
我剜了他一眼,“行了,別廢話了,趕緊去停屍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