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涯歌女(1 / 2)

月光寡淡,巷子裏漂浮著垃圾堆積時間久了散發出來的一陣陣腐臭味兒,偶爾有一兩隻野貓從角落裏竄出來,“喵!”的一聲嘶叫,嚇得我頭皮一陣陣發麻。

巷子不長,站在巷子這邊可以看見盡頭那家當鋪門口掛著的白色風燈,門牌上新裝的閃爍的小彩燈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童家當鋪四個大字中,童字上麵幾個小燈壞掉了,變成了‘裏家當鋪’。

霓虹燈閃爍,夜風從巷子裏呼嘯而過,卷著一股子透骨的冷意和食物腐爛的氣味。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緊走幾步,想要快點從巷子裏走出去。

這地方太邪乎兒了,總覺得背後有什麼在亦步亦隨的跟著,好像隻要稍微慢了兩步,那東西就會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來一樣。

“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

咱們倆是一條心

家山呀北望

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愛呀愛呀郎呀

患難之交恩愛深

人生呀誰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線郎似針

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愛呀愛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離分?”

也不知何時,巷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幽怨的歌聲,唱得正是前幾年風靡整個上海的(馬路天使)的主題曲,天涯歌女。

女人的唱腔很地道,細細聽來,卻是有些熟悉,我一邊不由自主的聽著,一邊覺得一股涼意透骨而過,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輕輕的呢喃著。

“誰?”我突然大叫一聲,歌聲嘎然而止,巷子裏安靜得仿佛隻有我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見無人回應,我狠狠咽了口吐沫,邁開步子猛地朝巷子盡頭衝,可沒跑幾步,那幽怨的歌聲又響了起來,且比剛才更尖銳了幾分,就好像突然快放的的唱盤,指針吱吱呀呀的劃過唱盤,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怪模怪樣的,聽得人渾身發麻。

我不敢出聲,心說難道是鬼打牆?

這種事兒也不是沒遇過,隻是剛剛經曆過黑貓和衣冠塚的事兒,心裏上已經負擔太大,實在不能冷靜處之,是以失控的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往前跑。平常很短的一段距離似乎無線的拉長了,怎麼跑也跑不到盡頭,童家當鋪那塊殘缺的牌匾還一閃一閃的,卻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去。

耳邊的歌聲越來越急促,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擊青石板發出的聲響,“啪噠啪噠!”一聲疊著一聲,極有規律。

我不敢挺,隻能拚命的跑,那腳步聲卻如影隨形。

“伏羲,伏羲,伏羲!”

女人的聲音像一把鈍鈍的刀子,摧枯拉朽般劃過我的腦海,然後變成一種詭異的幻影。

我猛地收住腳步,身體好像被什麼附著住了,整個人突然向右轉,緩慢而機械的抬起右手,猛地像對麵漆黑的牆壁砸了上去。

啊!

好疼!

可我喊不出聲音。身後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

“伏羲,伏羲,伏羲!”

我已經疼得渾身發抖,被按在牆上的手卻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不僅如此,貼著牆麵的右手指突然伸直並重重的揪著牆上的灰塵和血重重向下劃去。

可惡,好疼!

我心中大喊,手卻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瘋了似的在牆上劃來劃去。

指尖與青磚互相摩檫,即便是夜色中,也還是能清晰的看見牆壁上的血字,一筆一劃都無比的熟悉。在蒙蒙的書上,在林委員兒子的日記本上,在小姑姑家走廊裏的牆壁上,在衣冠塚裏,這些文字的出現似乎就帶著某種死亡的信息,淒厲的,絕望的,讓人不寒而栗的。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這兒,然而下一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的巷口傳來。

“你終於來了。”

那人披星戴月,一襲黑色的袍子包裹著他略顯單薄的身子,薄涼的月光下,那張近乎妖孽般的臉龐透著一股子妖異的美。

殷泣!

我心中大喜,即便是方才如何生他的氣兒,這時,心裏也是無比的寬慰的,這種詭異的安全感,恐怕連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它是何事構建在我與殷泣之間的。

金四喜跟在殷泣身後,見我還在對著牆壁亂劃,嚇得連忙掏出槍對著女人。

“別動!”

女人就站在昏暗的角落裏,露出來紅色旗袍的一角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鬢。

“是你?”女人又有轉身,露出一張精致的臉——是韓雲,仙樂斯的頭牌歌女。

韓雲微微皺著眉,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殷泣,好一會兒才說,“這事兒與你們無關,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