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靈湘抬頭,目光似水般清冷,將還在滴血的手指抬了抬,“殿下,當真不巧,靈湘手指剛剛受了傷,不便彈奏。”
嬴贄眸中狐疑之色更重,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那傷口原本隻是很小一道,隻是她在聽到自己請求她再次彈奏一曲之時,她竟硬生生用指尖挑開了傷口。都道十指連心,可她在挑開那傷口的時候,麵上的表情竟無一絲波瀾。
如此舉動,為的竟隻是可以不必給自己彈奏?
莫非是自己曾經做了什麼,竟令她對自己厭惡至此?嬴贄在腦中略略回想一邊,卻連一星半點同這位藍家二小姐有關的事情都聯想不出。可若自己不曾得罪過她,為何她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神態竟會是那般冰冷?
他還從來不曾遇到過這種女子,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們,對無一不是諂媚討好的,偏偏這藍靈湘,待他卻冷若冰霜,甚至竟像是他同她有什麼血海深仇一般。
可這卻令他對她隱隱產生了一絲,不同於其他女人的興趣。
“無妨,反正這次我會留在藍府暫住,等二小姐傷口愈合了再聽也不遲。”嬴贄微笑著,眼底卻有種類似清冷深潭的幽幽暗光。
直到嬴贄同藍盈盈離開了院子,她才察覺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擠壓到了傷口,豆大的血珠一顆顆的滲出來,滴落到了灰撲撲的塵土當中。
藍靈茵低呼一聲,“二姐姐,你的手!”
聽她這樣低呼一聲,藍靈湘才感到手指一陣劇痛,方才將那傷口硬生生扯開的時候,對著他那張令自己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臉,她竟連分毫都感覺不到痛。
“無妨,隻是被琴弦割到手了而已。”藍靈湘掏出帕子,將傷口仔細按住,又略帶歉意道,“弄斷你箜篌的琴弦,明日我讓金鳳從我那裏取一把給你。”
“二姐姐,方才你為何……”
藍靈茵先前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那一瞬間,從藍靈湘身上透出的凜冽寒氣,竟讓她有種肅殺之感,忍不住想要開口問道,卻一時間又組織不出合適的言語。
回到房中,藍靈湘將那沾了血跡的帕子丟到一旁,盯著那有些發白的傷口,心緒紛亂如麻。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嬴贄他怎麼會去到了四妹妹的院子?!
原以為隻要躲開他會去的梅園,便可以躲開這最初的相遇,豈料事情兜兜轉轉,竟換了一種方式繞了回來!
想起他離開前曾說過的話,藍靈湘心裏便忍不住的一陣煩亂,他竟然還要在藍府暫住一段時間……
“小姐。”金鳳去取了藥來,“讓奴婢把傷口包紮一下吧。”
輕歎一聲,藍靈湘探出那受了傷的手臂,“你說,六皇子他怎麼會在咱們府中暫住?”
“聽說是帝君為了彌補六皇子,將六皇子居住的府邸重建了。”青梅說道,“其實六皇子本應該是這段時間在皇宮裏麵暫住的,可不知為什麼,又……”
青梅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藍靈湘的臉色。
這些年她已經很是清楚,自家小姐對六皇子是有多麼的厭惡了,平日時隻是提起,都會看到小姐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唾棄,如今六皇子竟要在藍府暫住,小姐的心情現在一定糟糕的很。
果真,藍靈湘聽了,臉色沉了沉,闔眼靠在椅背上,麵色僵冷,再也不發一言。
從藍靈茵處離開,藍盈盈柔柔笑道:“原來殿下喜愛箜篌,盈盈雖然不如二妹妹對箜篌如此精通,卻也算是擅長的,殿下若是喜歡,盈盈可以為殿下彈奏一曲。”
“如此,那便勞煩大小姐了。”
搬來箜篌,點燃熏香,藍盈盈淺淺一笑,纖細皓腕輕輕撫動琴弦,如絲媚眼似乎比那悠揚樂聲還要吸引人。
美則美矣,卻未免有些乏味。嬴贄的麵上掛著淺淡的笑,思緒卻早已經飄到了方才那個目光冰冷的二小姐身上。
藍盈盈彈奏的十二分專心,卻始終不能夠將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來。一曲終了,雖也得到了同藍靈湘一般的誇讚,可她卻分明看得出,嬴贄的誇讚根本就不是出自真心,倒像是在敷衍自己。
可轉念一向,藍盈盈的心裏又浮起一絲喜悅,她的琴藝的確是不如藍靈湘的,可就算這樣,他卻仍然願意說些好聽的來哄自己開心,豈不是足可以見證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隻是一想到今日的風頭被那藍靈湘給搶了去,她的心裏又是重重一沉。若是因為她的琴藝,而令六皇子對她有了興趣,那她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