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談判
裹緊身上的鬥篷，我加快步伐，粗魯地從一堆乞丐和醉鬼間擠了過去。
“等等我。”夏塔爾跟了上來。我稍稍放慢了腳步以照顧身後的法師。
他現在的形象是個穿著樸素的矮胖平民，棕發變得烏黑，藍色的眼睛也被幻術變成了黑色。而我則被變成了一個身材瘦小——-以我的標準是瘦小———-的男人。
已經發生了幾起針對公會成員的暗殺和襲擊事件，老頭子要求副官提高警惕，不要再莫名其妙地死於酒館的鬥毆或者妓女床邊的紅酒。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閉門不出。相反，我們這些家夥外勤任務反而便多了。有那麼多事要安排：和巴赫紮爾人接頭，打點政府-從議會到碼頭的守衛。我們還要爭取其他公會的支持，摸清對方主要貨物流的各個環節的點點滴滴—————從某個委托人的鄰居家的哈巴狗上個月又生了五胞胎到押運隊長最愛抽的煙草再到線人每次取貨時內衣的顏色（之所以把重點放在內衣顏色的曆史記錄而不是線人的個人愛好是因為有人認為每次巴赫紮爾人接頭時的內衣顏色也許是暗號的一部分。雖然我們都覺得這個想法荒謬至極，但還是不妨礙維瑞芬和羅迪克的手下在第二次的會議上把一大堆五顏六色的表格交上來）。所有我說的這些都要熟———-我是說，就像你對自己身上的疤那麼熟。
因此，這個適合啜飲美酒的溫暖下午，在老頭子的直接命令下，我不得不讓夏塔爾把我偽裝成一個無害的好市民，然後陪他一起去港口區。
港口區是個危險的地方——我不是說阿斯卡特拉其他地方很安全——-要我說的話，這裏是個大糞坑，盛產主物質界所有渣滓中最惡劣的家夥，與此相伴的還有各種犯罪與密謀。隻不過港口區是最為危險的一個，作為阿斯卡特拉商業的生命線，這裏是各個勢力爭奪的焦點。我本來有些擔心法師的安全，不過看得出他在街上的經驗不比那些小賊們差。
“溫洛林是個難纏的家夥。”夏塔爾躲開一個臭烘烘的乞丐老頭，然後迅速回到我身邊，“和他談判要有耐心。”
“我聽說他是個能力平平的術士。”這是維瑞芬告訴我的，不過我還不想讓他覺得我和盜賊之間有什麼特殊的同盟關係。
“也許吧，不過他的本事不限於魔法。”
“你到底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我問。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夏塔爾朝遠處點了點頭，我順著望了過去，看見一家門麵狹窄的肮髒酒館。
“短劍酒館？”我哼了一聲，這裏麵的家夥沒一個正經人。雖說作為一個塔納利，我很難從道德角度來責難別人，但這裏麵有些家夥的為人即使是惡魔也會警惕三分。
法師聳了聳肩，向街對麵的酒館正門走去，見此，我也隨即跟上，不再多言。
我不耐煩地用手指敲打桌子，夏塔爾麵無表情，而桌子對麵的那個男人則一臉微笑，對我們的怒氣視而不見。
“赫伊公會是個小公會。”他雙手交叉，翹起了二郎腿，身上的紅色皮甲泛出一陣金光。“我們不能卷入這種大紛爭。”
我瞪著這個無禮的家夥，心想是不是該讓夏塔爾幫我解除偽裝―――――沒有獠牙和紅眼我的目光似乎也不那麼有殺傷力了。
夏塔爾安撫性地看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不要讓我們難辦，溫洛林。”
溫洛林，這個穿著皮甲，配著長劍和匕首的奇特術士，揚起了眉毛，一雙藍眼睛無辜地瞪得老大。
我無視他的做作，說：“你至少可以出動一百五十個老兵。”
“一百五十個？”術士故作震驚。
“你們在城裏有四百個人。”我冷冷地說。赫伊公會雖然實力比安帕羅斯和巴赫紮爾都差了很大一截，但在城裏依然算得上大公會。爭取他們的支持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