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不怎麼會控製自己。”我舉起酒杯,小啜了一口。事實上,我完全同意半精靈女人的觀點。和她以及其他副官共事的這兩個月,我發現自己最喜歡她――不是指外貌-當然,我承認她的肉體很吸引人,但這不是重點。關鍵在於,這個盜賊富有經驗,擁有冷靜的頭腦和高超的交涉技巧,而她的個人戰鬥技術同樣優秀。
她清楚自己的實力,也能準確估計其他人的強弱,這是她最大的長處----相信我,盡管大家都知道要知己知彼,但能真正堅持這麼做的人少得可憐。某些蠢貨-比如索爾-總是喜歡過度相信自己的實力,或是過於輕視對手。等他們發現自己的錯誤時,可能靈魂已經在無底深淵裏被惡魔們當食物了。
“我倒驚訝你居然沒什麼反應,特別是他那樣朝你挑釁之後。”她滑進寬大的沙發裏,大剌剌地抬腳把靴子擱在麵前的黑耀石茶幾上,正好露出她健美修長的雙腿,還有靴子裏的匕首柄。
“我很早就學會了自製。”我微笑道,“不懂得隱藏自己想法的家夥在血戰中活不長。”
“血戰?我以為你這樣的家夥不會摻合到那麼可怕的戰爭裏。”
“可怕?”
“噢,我隻知道那是地獄裏惡魔們的戰爭,所以我想那一定很難想象,特別是對你這樣有獸-非惡魔血統的家夥來說。”
我笑了起來,她似乎有些不解。
“噢,好吧,我不是嘲笑你,隻是———-我發現你們這些巴—-主物質界的家夥對其他世界了解得相當貧乏。”
“我的確不了解那些,隻是小時候聽過一些故事,通常是爸爸要哄我睡覺的時候。”她說
“好吧,其實這很複雜,不過無聊時這倒是個好話題。首先,血戰是塔那利惡魔和巴特茲魔鬼在整個多元宇宙進行的戰爭。不要把他們弄混————塔那利是無底深淵裏混亂,不可預料的生物,而巴特茲則住在巴托地獄,有著鐵一般的法律和森嚴的階層——-”
“等等,不是所有的惡魔都住在地獄裏的麼?”她好奇地打斷我。
我歎了口氣,看看窗外美好的陽光,說:“你一整天都沒事麼?我可以跟你講講血戰的方方麵麵。”
她點點頭,於是我倒了一杯酒遞給她,然後讓自己坐得舒服一點,開始告訴她無底深淵和巴托地獄的曆史。
那天下午,在那個被陽光曬得暖洋洋的小房間,我向她講述了惡魔和魔鬼們的產生――――――雖然關於這一話題就有無數種說法,而我隻是大概提了幾種最盛行的看法。我還提到了在低層界表層進行的殘酷激戰,用腐朽屍骸和生鏽武器堆成的巨大山脈,川流不息的冥河和那些瘦骨嶙峋的冥河船夫。
隨著敘述的深入和聽眾的入迷,我自己也慢慢陷入了對以往生活的回憶。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地,我就講到了自己和其他半惡魔被創造出來,然後作為突襲巴托要塞和領主宮殿的敢死隊,或者作為間諜滲透到印記城,然後力圖切斷敵人的情報網。
當我描述我在焦炎地獄裏目睹英俊卻又可怕的烏黯王子用自己的利爪和強酸巨劍把那些幹涉血戰的天使撕成碎片,以及自己的隊伍在一幫給我們充當俑兵的尤格羅斯惡魔的叛變中殺出重圍時,緊張的維瑞芬不由自主地咬住自己的手指――看一個老辣的美麗女人突然做出這麼孩子氣的動作讓人感覺怪怪的――我順便提到了幾位著名的惡魔王子和巴托貴族。
我甚至說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個強大的塔那利領主,率領著一支由蟹魔,巨牛魔,刺鎧魔以及無數怯魔組成的強大軍隊,在無底深淵和主物質界之間的地帶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當然,我也講到了不那麼恐怖的一麵。血戰讓整個宇宙的人都有活幹,許多位麵上的城市都依賴對交戰雙方出口物資維持。如果沒有血戰,這個多元宇宙裏有一大堆神明和生物會覺得失落和空虛。我還告訴她血戰並不永遠在地獄進行,也不是永遠由惡魔進行。
隻要有塊地方―――哪怕是她家的後花園,有塔那利和巴托各自的盟友或代理人,血戰就能繼續。當她聽到許多有關血戰的荒謬故事時-多半是關於那些愚蠢的人類傭兵怎麼被巴托惡魔的合同欺騙或是在向塔那利雇主領賞時被扭斷脖子―――不禁大笑,銀鈴般的笑聲直傳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