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癟了癟嘴,卻不氣餒。
他很享受畫畫的感覺,蘸水的畫筆在白紙上暈染開來,清香的味道就緩緩劃過味蕾。
“哎?沒水了。”唐糖茫然的抬頭看向哥哥,一臉不知所措。
穆林深歎了一口氣,已經接受了他家小弟似乎很喜歡畫畫這件事情。
“走吧,我帶你去小溪打水。”
一聽要去玩水,小朋友更興奮了,拿著畫筆搖頭晃腦,一抹紅色就不偏不倚的正中某人鼻頭。
穆林深:“……”
“哥…哥哥…噗。”唐糖沒忍住笑出了聲。
“唐,糖。”
“啊啊啊,我錯了哥哥,不要打我啊!”
兩個小朋友相互追逐著出了木屋,留下穆岑一人安逸的吃飯。
打了一個飽嗝後,放下碗便起身去找能擦去木屋牆壁上那些用粉筆亂寫亂畫的東西。
什麼“瘋子”“滾出去”“大壞蛋”之類的,他也完全不生氣。
畢竟都是一些小鬼頭的惡作劇,除了每次都要擦拭一番比較麻煩,也沒多大事。
然而當穆岑找好工具,卻發現牆壁上的那些粉筆字跡已經被人擦去。
他愣了一下,隨後眼眶微微濕潤,嘟囔道:“這小兔崽子。”
那天唐糖在穆林深家玩的很開心。
下午在穆岑的“秘密基地”畫畫,晚上哥哥還給他做了好吃的麵條。
雖然哥哥和叔叔一直吵吵鬧鬧的,他卻覺得這就是親人間的相處方式。
比如他爸媽,外公和外婆,也會經常拌嘴。
晚上入睡前,唐糖乖乖的坐在書桌旁寫日記。
小台燈的光亮很溫暖,照在了日記本裏夾著的一張相片上。
“爸爸媽媽……”唐糖拿出照片,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想家了。
“在幹什麼呢?”穆林深洗完碗,甩著手踏進了臥室。
唐糖“嘭”的一聲合上了日記。
嘟著嘴轉頭道:“在寫日記,哥哥不許偷看!”
“切。”穆林深翻了一個白眼,“我才不稀罕呢…這是什麼?”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剛才唐糖不小心弄飛的照片。
照片中,兩個大人一個小孩,都笑的很燦爛。
這三人一看就是一家人。
唐糖低著頭,心情明顯有些失落。
穆林深把照片放回桌子上,伸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
“想爸爸媽媽了?”
唐糖點點頭。
穆林深一時哽噎,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不開心的小朋友。
“那…睡覺吧,不開心時就睡覺,一覺起來就好了。”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辦法。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在靠這個辦法熬過所有不開心。
“哥哥,不拉窗簾嗎?”
唐糖躺在穆林深身邊,眼神一直往窗外瞅,他有一點害怕。
“不拉。”穆林深給唐糖掖了掖被角。
小家夥又往哥哥身邊擠了擠,好奇道:“為什麼啊?”
穆林深有些瞌睡了,他揉了揉眼睛,大腦不太清醒道:“拉上窗簾就全黑了,我得給自己找一些光亮……”
之後便傳來勻稱的打鼾聲。
哥哥睡著了。
唐糖扭過頭,看向窗外。
很黑,但又不完全黑。
明明沒有發光的物體,眼睛卻能看到窗外漆黑中的微微光芒。
就好像……
自己在與這個世界聯結。
唐糖突然不怕了。
他覺得,夜晚窗外的景色也很美。
-
…與這個世界聯結嗎?
他回過神,伸出手努力向窗外延伸。
原來他這個習慣是這麼來的啊。
小時候並不明白,現在才後知後覺,記憶中因為穆林深所認知的一切,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穆岑也好,蔣芸嬌也好。
檳榔的味道將永遠留在回憶裏,櫻桃的甜美卻還期待能夠再次聽到。
他無法怪穆林深。
就算對方說了很難聽的話,他也不願意回憶隻能成為回憶。
他們分開快七年了。
這七年來,他一直期盼著穆林深的來電。
明明當初離開時,他留下了爸爸媽媽外公外婆四個人的手機號,就害怕出什麼差池接不到哥哥的電話。
然而這些年來,他已經明白了穆林深不會聯係他。
為什麼?
為什麼不聯係我?
為什麼再遇後也要推開我?
唐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對他而言過於複雜。
再次打開群聊視頻,酒心巧克力溢滿口腔,甜膩醉意侵/入身體。
他的皮膚微微發燙,體內有股難以說明的躁動。
牙齒咬住胳膊,潮熱帶來了困意。
“穆林深……”
抑製不住的,唇間伴隨著熱氣湧出了那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