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蔣芸嬌還未畢業時,唐糖經常跟著穆林深去櫻桃姐姐的畫室玩。
在他心裏,裝滿繪畫作品的房間,都是美好高大上的。
他沒想到這個小木屋也是一個別具風格的畫室。
見小家夥看呆了,穆岑也忍不住驕傲起來。
“怎麼樣,好玩吧?”
唐糖點點頭,眼神流連忘返的掃過一幅幅奇形怪狀的畫作。
“叔叔,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他看過芸嬌姐姐的作品,多數為寫實派,一看就知道對方畫的是什麼。
但穆岑叔叔的畫,完全看不懂。
不同的色塊潑墨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亂畫。
但莫名其妙的是,小唐糖竟然對這些畫作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從小被爸爸媽媽帶著聽音樂會、逛畫展,記憶中那些大師的作品都沒有現在這間小木屋給他的衝擊力大。
嘴裏突然分泌出清香的黃瓜味。
唐糖愣住了,隨後忍不住問道:“附近有小溪?”
穆岑揉了揉奶團子的小腦袋,“小家夥,耳朵怪好的啊,這都能聽到?”
唐糖舔了舔牙尖,在內心默默搖頭。
比起耳朵聽到的,這是他的味覺放大了聽覺。
不過正是這股清香,淡化了穆岑的聲音。
小唐糖的興奮勁慢慢緩減下來。
他打量了一圈小木屋內的裝飾,不得不說,很有穆岑自己的風格。
畫作東倒西歪並沒有整齊排列,屋內有很多花瓶裝飾,采摘的野花朵朵盛開,看來是經常打理。
地板上紅一塊綠一塊,全是顏料。作畫工具也亂七八糟的藏匿在各個角落。
雜亂無章卻莫名和諧,和他的主人一樣。
“小家夥,想不想畫畫啊?”穆岑叼著煙拿起地上的畫板架好,又找來一個小板凳放在畫架前。
唐糖一屁股坐下,抬起滿眼星星的小腦袋,有些激動道:“想!”
穆岑笑了笑,給他找齊了畫筆顏料水彩紙,又給小水桶裏倒了一些水。
“嘩啦嘩啦”的水流聲溢滿了整個口腔,唐糖幸福的眯了眯眼。
水的味道是黃瓜味,是他喜歡的味道。
“好了,畫吧。”穆岑準備好一切,便盤腿坐下,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的小家夥。
“哎?”小唐糖有些懵,“叔…叔叔不教我嗎?”
他原本以為穆岑會教他畫畫,畢竟他是連畫筆都沒握過的繪畫小白。
“這有什麼可教的。”穆岑吐了一個煙圈,微微眯眼道:“你要相信水的魔法,它會繪出你想要的感覺。”
小唐糖自然聽不懂,他試著把畫筆在水桶裏轉了一圈,然後撈起來蘸顏料。
“哇。”小家夥忍不住驚呼,調色盤的顏料瞬間被稀釋,水水的讓他一下子無法下手。
“哎,剛還誇你呢。”穆岑起身接過唐糖慘不忍睹的調色盤,處理了一下。
隨後耐心的教導道:“萬事都要慢慢來,畫水彩也是一樣的。筆尖慢慢蘸水,幾滴融入顏料,不稠不稀的時候,才是作畫的最佳時刻。”
穆岑邊說邊給唐糖示範,小朋友認真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一抹藍色在畫紙上暈染出一股清香。
唔,真好吃。
穆岑繼續道:“一開始筆尖不要蘸太多水,顏色在畫紙上濃烈一筆後,再慢慢蘸水稀釋之前的顏色,你瞧,藍色是不是漸變了。”
唐糖懵懵懂懂的點頭,他不懂什麼是漸變,但看懂了雖然都是藍色,卻是不一樣的藍色。
一個畫筆,一種顏色,畫出了天空的蔚藍,湖水的碧藍,各種各樣的藍。
他吃驚的微微張嘴,小手忍不住蠢蠢欲動。
穆岑把畫筆還給唐糖,“試試吧小家夥,水彩有很多技法,漸變先學好,其他都不在話下了。”
唐糖不懂什麼是技法,也不理解水彩與其他繪畫有什麼不一樣,但當他接過畫筆,開始學著穆岑剛才的一舉一動時,完全沉浸在了水的魔法中。
穆林深就是在這種靜謐和諧的氛圍中闖進來的。
他端著餐盤,一進木屋先掃射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酒瓶的痕跡,心情稍微好了一丟丟。
隨後看到背對著他認真畫畫的唐糖,心裏有些吃味。
他都進來了,小家夥連頭都沒回?
“哎呦,謝謝我的乖兒子。”穆岑奪過餐盤,完全不在意已經變涼的揚州炒飯,囫圇吞棗起來。
那吃相讓穆林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在畫什麼?”他走到唐糖身後,揉了一把小家夥的圓腦袋。
畫架前的人才有所反應,轉過頭甜甜的叫了一聲:“哥哥。”
一臉興奮的樣子。
穆林深眸子柔和下來,但嘴上還欠揍道:“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小唐糖無法反駁,因為他就是瞎畫的。
他在努力臨摹剛才叔叔所謂的“漸變”,但畫紙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都是不成形的單色色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