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荒漠裏，時不時的出現一堆骷髏，大多是獸的，也有人的。在荒漠裏不講究太多，人死了不過是撒上一捧黃土也就算是入土了。尤其是在這戰亂的年代，人的生死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一串的黃煙裹著一隊騎兵從遠處飛奔而來，看馬上的漢子，一個個體型粗大壯碩，不是中原的樣貌，應該是胡人了。他們熟練的在馬背上隨著馬兒的奔跑自如的起伏著，不過也能看出來他們臉上也是有些憔悴的。
“你確認虎關現在沒有糧了？”領頭的漢子一邊用鞭子敲打著身下的馬匹，一邊扭頭問著旁邊的一個漢子。已經出來一個多月了，他們的幹糧已經快要耗沒了，要不是半個月前搶了一隻同樣搶掠的隊伍，他們可能現在已經沒有糧食了。其實從他們的部落來到虎關並不會用掉這麼多的時間，隻是在沒有摸清楚虎關的底細之前，他們並不準備就去攻打虎關。
“頭領，我反複看了，卻是沒有了！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苦巴巴的吃了一個月的豆子了。而且已經餓死好多老人了。就連虎關總兵的孩子都已經開始打晃了。”漢子顯然了解的相當詳細，幾句話就已經讓領頭的漢子開懷的大笑了起來。不過他以自己明顯的胡人的外貌在虎關裏麵整整探查了一個月，也不能不說是厲害！
“那我們還等什麼？孩子們！打下壺關，我們要去中原去搶他們的牲口！搶他們的娘們！搶他們的孩子！”領頭的大漢在馬上側過了身體，向著隊伍大聲的喊道。虎關是他一直就想要打下來的地方，去年的攻擊曾經差點就能拿下虎關了，但是卻在最後無功而返，不得不搶了幾個搶掠隊，才挨過了去年的冬天，所以一個多月之前他就派出了剛才的那個漢子去虎關刺探情報去了。
“哦～～”隨著大漢的叫喊聲，這隊騎兵都從身上抽出了腰刀，揮舞著，大聲的呼喝著，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野性展露無疑，所有的漢子都激動的漲紅了雙眼！如果說胡人是野獸的話，那麼他們就是一群野獸！
“搶牲口！強娘們！搶孩子！”
虎關。
“總兵，已經斷了快半個月的糧了，要不撤了吧，這朝廷也不能不讓當兵的不吃飯去打仗啊！”一個老人坐在虎關總兵的身旁，形態佝僂，雙眼已經深深的摳了進去，幾根稀疏灰白的山羊胡顯得幾分滑稽，卻又那麼的倔強。
老人是總兵的監軍，一個多月的豆子已經讓本就不是很有肉的老監軍瘦成了人幹。
“再等等吧，我們這是最後一道關了，再退就是朝廷了。如果再有一天不來糧食，我們再退不遲。不差這一天的。到時候我們去太原府，那裏是我的老家。”總兵似乎看到了太原府的樣子，臉上洋溢著一絲笑意，嘲弄的對他說，你最後還不是要過來？還不是要把老東西給送出去？想到這裏他就憤怒。隻是他也已經沒有多少的氣力來生氣了。而即使是有什麼氣也隻能是悶在心裏。
“你們回去吧，不用管我的。”老人不忍的看著總兵。
“這些天殺的混蛋，都是混蛋！”總兵有些火大的看著遠方，卻沒有站起來，現在是一絲的力氣都要省下的。不過暴戾的眼神已經顯示出了他的憤怒。
“阿大（阿爸），我餓。”總兵的孩子這時走了進來，從小沒有吃過什麼苦的娃子現在卻已經被餓了整整一天了，本來前天就不準備給飯了的，總兵說要給士兵多留點，但是監軍把自己的給了娃子，讓娃子少挨了一天的餓，可是今天都沒有糧食了，總兵和監軍都沒有吃飯，隻是給了下麵的士兵。
“娃，是老子的娃就不要喊餓！等明天過了我們回家吃飯！”娃子的阿姆（阿媽）去世了，家裏沒有照顧娃子的人，總兵就把娃子給帶到虎關來了。卻不料今年虎關這邊越發的混亂，朝廷裏去年換了個朝廷，隻不過沒有動過虎關的總兵，知道這裏重要，不能輕動，卻不肯給這裏糧食了。
傳話說是隻要堅持到開春就給他們補給，現在已經是入秋了，補給卻還沒有給送過來。其實總兵和監軍都明白，這是因為總兵不肯讓朝廷把監軍拿回去，監軍是前個朝廷皇上的叔父，隻是這個叔父當年在皇上登基的時候保下了總兵和這虎關的所有士兵，所以，無論是總兵還是士兵們，是都會不讓老人回朝廷去送死的。
“大人！城上狼煙起來了。有胡人過來了！”突然，城上飄起了悠悠的青煙，隨著西北的大風垂死的掙紮著飛到了天上，一個哨兵飛快的跑過來報告，不過跑了進來就趴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了。又是一個被餓死的，而即使是餓死了，也還要盡到最後的責任！
“拿兵器！”總兵一聽，吃了一驚，怒目圓睜，猛地站了起來，衝了出去，留下身後的凳子一陣晃悠。已經開始懂事的娃子知道父親要去打仗了，悶頭坐到了門口，雙臂環住了膝蓋，臉埋到了膝蓋上，以往每次都是他都是這樣等著阿大回來的，等他睡醒的時候阿大就該回來了。
……
“娃子，快跟我走！虎關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老監軍跑了回來，拉起了娃子就要跑。
“阿爺，我阿大？”娃子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了阿大，他有些害怕。
“唉，你阿大受傷了，跑不動了，你跟著我走吧，等你大了再來給你阿大報仇！”老監軍歎了一口氣，拉住了娃子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