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東門外,白襯衫黑褲子的陳老師正在奮戰一大碗牛肉麵。八塊錢一大碗,真是劃算啊。口袋裏隻剩下破百剩下的九十二塊錢的窮人陳老師摸著舊錢包感慨。
傷春悲秋陳青年對著麵碗歎了口氣,運氣不好,偏偏在借出大額錢財的兩天後丟了錢包。陳律不得不取了農行卡的餘款,奈何取款機隻給整鈔,明明一百八的餘額就隻能取一百。去銀行大廳排隊取八十塊錢這種事情,可憐的陳老師還是幹不出來的。掰著手指數了數,下個月的工資還有一周才能拿到,最近一個小外快得下周三才有譜。
陳律咬了咬筷子,口袋裏的九十二塊錢怎麼熬過剩下的一周呢?交通費,飯費,幸好電話費水電費什麼暫時不用考慮。更幸好銀行卡和身份證不在錢包裏,否則光是掛失補辦就夠煩了。
吃過午飯回到院裏的時候,陳律被通知去領了份材料。陳律博士畢業留校,如今是小小的講師一名,兩年書講下來,居然一點沒有往職稱上動心思的野心。
材料果然是和職稱變動有關,陳律暼了兩眼就塞進抽屜的深處了,畢業前不是發生那些事,他怎麼也不可能會留校當個安分的教書匠,教室辦公室家三點一線,簡單得幾乎無聊。
上完周四的最後一堂課下課,公交車經過超市的時候陳律還是下意識地下了車。人嘛,總不能剝奪他那麼一點僥幸的希冀,說不定那個丟失的錢包被人撿到了,並且撿到的是個好人呢?裏麵的幾百塊現金何律是不奢望了,關鍵時那個錢包,要真能找回來還是好的。
眼前的超市規模挺大的,陳律下了找了個保安室就鑽進去了。
“錢包啊?倒是有一個。”年輕得有點過分的小保安流裏流氣地半躺在椅子上抖著大腿,染成金黃的頭發從帽子的邊緣鑽出來,小保安吊起眼角打量著衣冠楚楚的陳律,半點沒有要挪身的意思。
陳老師又皺眉了,眼前這個說他是地痞似乎更像一點,要說保安……真讓人沒有安全感。要說這也好歹是家跨城市的連鎖超市,瞧瞧找的保安真沒個模樣,大概是關係戶吧。陳律也不和他計較,抱點期待地描述:“對,大前天在你們這兒丟的,裏麵有幾百塊錢現金,一張公交卡,唔,還有個U盤。對的上嗎?”
“錢包什麼顏色的啊?”小保安一邊戳著手機一邊漫不經心地繼續問。
“黑……黑色吧?”陳老師為難了。
“嘿,老兄,”小保安把漂亮的山寨機收進口袋,“黑色哦?”在瞧到陳律臉色中的幾分緊張,頓時把嘿嘿的笑容給收得一本正經,“不好意思,那個錢包就不是你的。我手上這個,不是黑、色、的!”
“哎,你給翻翻錢包裏麵,幾張一百整鈔,還有一個U盤,U盤裏麵的C程序課程半個學期的課件,這邊有電腦嗎?你給插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我說上帝的顧客同誌,你連錢包顏色都沒說對,我憑什麼給你插上看看啊?”一臉流氓相的小保安拽拽地把陳老師給噎回去了,“沒人連自己的東西是什麼顏色都記不住吧?”
“黃毛,在嚷什麼呢?”一道年輕的聲音插過來,陳律轉身,就看見一個略微有點眼熟的男孩子攬著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往這邊過來。陳律再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眼前的黃毛保安跟換了張臉似的從前一刻的拽不可言頓時縮成討好的小弟樣,連口氣都是謙恭的:“嘿老大,和大嫂視察呢?”
那個被攬著的女生飛快地一巴掌拍在黃毛保安頭上,秀氣的小臉怒氣衝衝:“常小賤,管好你小弟的嘴。”
黃毛訕訕地把被拍歪的帽子給扶正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可憐相。常鍵笑嘻嘻的也沒打算出手相幫:“黃毛啊,得罪我家姑奶奶就這下場。”
黃毛一頭霧水,到底怎麼就得罪了老大的馬子呢?沒覺得哪裏說錯了啊,莫非是工作時間和顧客打諢影響客流量?黃毛一不小心就想深刻了,覺得老大真是找了個好馬子,如此這般為老大家的生意著想,於是立刻反省自己,掏出鑰匙開了抽屜,拿出一個錢包來。
“這就是我的錢包。”陳律看到自個兒錢包在小流氓保安手裏待著就即驚喜又一陣心慌和心焦。
“你又沒說對錢包特征,這明明就不是黑色的。”黃毛拽著錢包嘀咕了一聲,翻開錢包準備核對失物,架不住常鍵手快。常鍵打開錢包翻看了一下,五百塊錢現金,一張市民公交卡,一個2G
U盤。常鍵隨手就把錢包丟給何律了。“不用看了,是他的錢包。”
“哎?”黃毛疑惑了,老大怎麼用一副明察秋毫的表麵信口雌黃啊?
“哎什麼哎!”常鍵口氣開始不好了,“這是老子老師,你有意見嗎?”瞪完黃毛,常鍵稍微收斂了一點語氣,“陳老師?”
陳律點頭:“謝謝。”
常鍵拉開一個痞痞的笑容,點點陳律手中的錢包:“這是暗綠色,不是黑色。”
陳老師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