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子被她趕走了,她進了門,雙手一張,骨節吱吱嘎嘎地撐開,整個人高了一截,撕下麵具,露出帶著刀痕的蒼白麵容——緊那羅。
宮門落鑰之前沈玦回了府,踩著滿地濕冷的暮色,過了垂花門,轉進深院裏。院子好像不似以前那麼冷清了,滴水下麵掛了燈籠,門墩下麵擺了花盆,最重要的是多了一個當家的主人。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抱著他,也嚐嚐炕頭溫存的喜悅。從前隻敢偷摸想著,像天邊兒的月亮,看得見卻摘不著,偶爾做幾個夢,在水裏撈月聊解愁心。現在真的捧在手裏了,他覺得這輩子都圓滿了,像老佛證了道,受的的苦受的厄都有了回報。
房裏亮著燈,他知道他在裏麵,站在門外整了整衣冠,又換上一副麵無表情的慣常神色,這才走進門。夏侯瀲正趴在八仙桌拿著一把界尺畫圖,臉上戴了副西洋眼鏡兒,兩根細繩架在耳朵上,連著兩片圓眼鏡兒,有一種說不出滑稽樣。
他走過去看,夏侯瀲畫的是照夜的臂甲,部件都拆得很仔細,線條細得像頭發絲兒。
沈玦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坐在圈椅裏撐著下巴瞧他。他認真的模樣很好看,鼻尖凝著幾滴汗,晶瑩得讓人想要舔。
又坐了一會兒,夏侯瀲畫得專心致誌,一眼都沒朝他這邊看。沈玦有些生氣了,他事兒那麼多,硬撥出空當回來,這忘恩負義的卻抱著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圖紙不撒手。故意重重踢了下腳踏,踅身掀開簾子往裏走,夏侯瀲終於轉過眼來,驚訝地喚了聲:“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敢情人家壓根沒注意到他,沈玦氣得兩眼一黑。脫了靴子和外裳,往床上一躺,黑著臉生悶氣。夏侯瀲也脫了外裳,爬上床來瞧他,“怎麼不說話?”
沈玦閉著眼,不理他。夏侯瀲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俯**來,親了他一口,笑道:“好親。”
沈玦眼睛睜開一條縫,瞧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心裏也鬆泛起來。拉了把他的手臂,讓他躺下來,在他耳邊啞聲道:“等會兒才用晚膳,我們幹點兒什麼?”
夏侯瀲想了一會兒,道:“要不咱們過兩招?我還挺想和你再打一回的,上回都是你耍陰的放暗箭,這回我肯定不會輸。”
“……”沈玦忽然覺得滿心的無力。
夏侯瀲瞧他懨懨的,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沈玦翻了個身,背對夏侯瀲,道:“你少爺我死了,別理我。”
夏侯瀲硬把他翻過來,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兩個人呼吸交纏,彼此都能聽見彼此熱烈的心跳。
“少爺,三天了,我還覺得我好像在做夢。”夏侯瀲低聲說。
“做什麼夢?”
“神仙少爺為什麼會喜歡我?”夏侯瀲去夠他的嘴唇,燭光搖曳裏他的唇豔若桃李。
他沒回答,垂下眼掩住眸中灩然的笑意,抬手去扯他衣裳,半邊肩膀露出來,他張開手掌細細摩挲他肩上骨骼的鋒棱。
夏侯瀲還有些愣神,他沒想到沈玦一上來就玩兒大的,後知後覺想到方才沈玦說“幹點兒什麼”原來是這個意思。可他不敢去扯沈玦的衣裳,沈玦是花兒一樣的人物,從來隻能遠觀,不能**。他是他的一尊神,就該放在神台上供奉,親吻已是最大的玷汙。
沈玦卻不管這些,既然到了他的手掌心,就別妄想再逃出去。他冰涼的手指劃過鎖骨向下,分明帶著冷意,卻在指尖勾連出熊熊火焰。夏侯瀲頻頻抽氣,幾乎按捺不住,整個人像被拋在火上炙烤。那手指停留在他剛硬的胸膛之上,勾勒他胸上道道已成淡痕的傷疤,然後打開手掌,將他的胸握在掌心,他的心跳便收攏在沈玦的掌中。
“舒坦麼?”沈玦低頭看著他。
夏侯瀲在沈玦耳畔沉重地喘著氣,“少爺,男人不該摸胸。”
“那摸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