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與母親的道別太過匆忙。而且,我不希望她怨恨您。我想得到她的祝福之後,再和您在一起。”她輕輕地歎氣,仿佛真的因為得墨忒爾與哈得斯之間的複雜關係而感到頭痛,因而憂鬱地沉默良久。
然後,她將赫爾墨斯的肩頭衣物揪出細細的褶皺,誠懇地提議:“您和我,我們一起去見母親吧。好不好?”
阿芙洛狄忒饋贈的魅力加上一點稚嫩的狡詐,效果驚人。
哪怕能看出別有所圖的痕跡,聽者也很難拒絕。
赫爾墨斯良久沉默。對隻存在於假定之中的哈得斯生出一絲微妙的不服氣。
潘多拉以為這個方案又出紕漏了,抿唇垂下視線。
他鬆開她,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次的想法很好。簡單但是有效。尤其對於原本就對你有好感的對象來說,這種為對方設身處地考慮的態度非常管用。”
她好奇地眨眨眼:“哈得斯對珀耳塞福涅有好感?”
赫爾墨斯抑製住歎息的衝動,平和地解釋:“當然。而且他清楚得墨忒爾不會同意將女兒的手交給他。否則他不會大費周章地將她擄走。”
“那麼,”潘多拉忽然看向草地,像是擔憂他們談論的兩位主角會在地下聽到她的不敬問題,“珀耳塞福涅是怎麼想的呢?她對哈得斯有好感嗎?”
“如果是你,你會嗎?”
潘多拉眼神躲閃起來:“我……不是女神。我不知道。”
她對此有看法,但試圖掩飾,甚至將問題反拋回來:“您載著她去見得墨忒爾的時候,她是否告訴您什麼了呀?”
“即便她真的說了什麼,現在我也不敢隨便亂傳了。”赫爾墨斯調侃著敷衍過去,“那之後,珀耳塞福涅是冥府的女主人,這點確鑿無疑。”
頓了頓,他略微正色說:“謊言再巧妙,也要注意撒謊的對象。我不建議欺瞞神明。即便騙過對方,也會招來可怕的報應。”
潘多拉立刻點頭:“我不敢的。”
“但我不介意你試著欺騙我,”赫爾墨斯單手撐住額角,歪著頭看她,笑眯眯的,“如果你能騙到我一次,我有獎勵給你。”
潘多拉沒有當真。她怎麼可能騙過他。
赫爾墨斯已經在橡樹枝椏間搜尋下一片合適的葉子。
“既然阿芙洛狄忒給了你祝福,這個例子很合適。”
潘多拉沒有立刻接過。因為她驚訝地發現,剛才將得墨忒爾與珀耳塞福涅的事灌入她腦海的那片葉子已經不見了。
“伊利西昂橡樹的葉子即便被摘下,事實也不會消失。”赫爾墨斯看透了她的疑惑,適時解釋。
她頷首,接過了新的橡樹葉。
第二次以這種方式接受新知識,她沒有那麼頭暈了,很快理解了內容。
有一位年輕的牧羊人俊美如神明,他的容顏攥住了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心。女神沐浴後以馥鬱精油塗抹肌膚,穿上華服,來到山野之間,在牧羊人的小屋中找到了心儀的青年。牧羊人為阿芙洛狄忒神魂顛倒,辨識出她並非凡人,稱頌她的美貌與光輝,並祈求女神祝福他長壽並且聲名遠揚。
阿芙洛狄忒卻謊稱自己並非不死之身:她是某位遠方國王的女兒。她說自己在向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獻上祭祀的舞蹈時,赫爾墨斯遵循父神旨意將她從人群中偷走,隻為了將她帶到牧羊人麵前,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牧羊人相信了阿芙洛狄忒的話語。
潘多拉不禁看向赫爾墨斯。這麼看來,他作為眾神的信使,沒少帶著美麗的少女奔來跑去,就像他抱著她從奧林波斯一路來到伊利西昂。稀鬆平常,以致於凡人覺得阿芙洛狄忒的謊言是可信的。她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但就是想為此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