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應該是這樣沒錯……”
美環子露出為難的表情。
“事實上，現在的蘇芳家並不知道封印的方法。我不知道佳代花家有沒有把封印的方法傳下來。隻是——或許這跟姬子現在正在進行的‘改革’有關吧。”
“什麼……”
菖蒲眨了眨雙眼。她從來沒從姬子口中聽說過這件事。
美環子一邊心小翼翼地觀察菖蒲的反應，一邊繼續說下去——
“隻要她能把門關上並上鎖的話，我也樂見其成。沒有事情會比學院的平安還重要…可是，如果佳代花家也沒有把封印方法流傳下來的話，那就會是個很大的問題了。要是封印被完全解開、封印之扉也被完全打開的話，‘被封印者’就會一口氣從門扉裏衝出來。”
菖蒲被嚇到了。
“事情會變成那樣嗎？真的嗎？”
“事實上，千年前真的就發生了這種事。所以我們的祖先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門扉封印起來——用我們不知道的方法。”
“如果‘被封印者’一起衝出來的話……”
“它們單獨個體實際上沒什麼太大的力量，但要是它們一起衝出來的話，事情就很嚴重了。就算我跟姬子同心協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它們。”
冷汗自菖蒲背上流下。要是那樣的妖怪和怪物以集團的姿態出現——這間學院的學生會發生什麼事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訴姬子，要是她不知道封印的辦法，她就必須找到一個新的封印方法。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執著於家族之間的對立關係。蘇芳家也會幫忙，所以請你告訴她，我們要同心協力把門鎖上，不能讓千年前的災厄再次發生。”
菖蒲的視線垂落到逐漸冷卻的紅茶上。
千年前的災厄！
姬子的祖先——平安時代的天才少女——在曆經無數次陰陽術及方術的試驗後所召喚出來的災厄！
為了封印起那一次的災害，許多陰陽師和方術師費盡心思，下了很大的功夫。
美環子一直凝視著思考中的菖蒲。
“我也很同情你啊，菖蒲妹妹。”
突然開口這麼說的美環子繞過桌子，坐到菖蒲身邊。
“你說同情……咦！”
菖蒲縮起身子，因為她在美環子的眼裏看見一道危險的光芒。
“姬子居然把你這種平凡的女生卷入巫女的工作裏，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就算佳代花家的人才再少，被迫幫忙的你也太可憐了。”
美環子並不知道菖蒲是來路不明的失憶少女，以為菖蒲是佳代花家的遠親。
“菖蒲妹妹，我剛剛也說過了，我想和你成為好朋友。要是你碰到什麼讓你無法繼續待在姬子身邊的事——”
美環子嫣然一笑。
“你要記得我就在這裏喔。不論何時，蘇芳家都會為你開一扇門的。”
美環子若無其事地把身體緊緊貼了上來。和姬子不一樣的甜美香味，有如玫瑰香水般的味道讓菖蒲一陣暈眩，她覺得自己仿佛就要被美環子那溫柔包覆著自己的視線給吞沒。
“對、對不起。我得走了！”
菖蒲站起身，逃向門邊。
“幫我問候姬子。你要記得把我告訴你的事情跟她說喔。”
絲毫不覺得不高興的美環子頂著笑臉揮手送菖蒲離去。
這個時候——
“你在我離開的時候，把這間學院保護得不錯嘛，姬子。”
“不，祖母大人，我的力量還不足夠，真的很抱歉。”
此處是比位於學校腹地角落的職員棟還更深處的一棟僻靜小屋。
換上和服的姬子把兩手放在榻榻米上，深深地低下頭。
“我對你所做的工作感到很滿足。看來事情有按照計劃順利進行呢。”
“是的，一切都按照祖母大人您所指示的進行。”
姬子沒有抬起頭。然而，她仍痛切感受到對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仿佛就像是被眼神之鞭鞭打一般。
坐在她對麵的，是佳代花家的當主，同時也是這間學院的理事長及姬子的祖母——佳代花常世。
隻有少數人知道常世在睽違多年之後，今天再次造訪學院。知情的隻有和佳代花家有關係的職員們，以及她的孫女姬子。
“那個女生——春日菖蒲最近還好嗎？”
“她很好。”
“她好像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她似乎還沒能想起任何有關自己的事。”
姬子感到常世好像滿足地點了點頭。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封印之扉就快要被打開——看來我們有必要加快腳步呢。”
平伏在榻榻米上的姬子瞬間僵住。
同時，她全身上下冒著冷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這麼快？
太快了。菖蒲進這間學院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她原本還想讓菖蒲度過更多快樂的時光。
姬子的祖母並沒有漏看自己孫女的變化。
“你在打顫呢，姬子。你覺得害怕嗎？”
“不、不會。並不是這樣。隻是——事情來得太突然，所以我嚇到了……”
姬子倏地抬起頭來。
穿著和服的祖母坐在有一半被暗闇包覆的主座上，旁邊的壁龕上插了一朵鳶尾花。
她的年紀應該很大了，但她的臉部還是年輕有光澤。常世仍然具有以巫女身分工作的力量。
“我們不需要浪費不必要的時間。我們要在被蘇芳家的女兒發現之前繼續進行我們的計劃。”
“……”
“你很難過嗎，姬子？”
“……”
“我聽不見你的回答喔。”
“……不。”
“你放感情了嗎？我不會責備你的，不過你可要忍耐，承受春日菖蒲將從這世上消失的事實——你能做得到嗎？”
“那是當然的。”
姬子再次把額頭抵到榻榻米上。她不可能違背佳代花家當主的命令。
而且，就算她違背了常世的命令，結果也是一樣。祖母會代替姬子完成這個計劃，而且她的手段大概會比姬子俐落許多吧。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姬子這麼告訴自己。
這原本就不是她能逃過的宿命。不，這是姬子她自己所選的路。
至今為止，她已經陷害、傷害、踐踏了許多人，她不能現在才抽手。
不論是多麼親近的人、多麼親密的人，她都必須割舍。隻要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在所不惜。
（菖蒲，她會哭嗎……）
姬子突然有了這個念頭。早知道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她就應該對菖蒲更——更溫柔一點才對。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今晚是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了呢。”
祖母看向窗外。月亮綻放出皎潔的光芒。
“我們來確認詳細的步驟吧……過來這邊，姬子。”
“……是的。”
“我們每次見麵，你都變得愈來愈美呢。”
“您過獎了……”
在祖母冷漠笑容的催促下，姬子乖乖地靠到祖母身旁。
“姬子大人她好慢喔。她晚餐的時候也沒有出現耶。”
“嗯，她好像在跟老師談話呢。”
從剛才開始，由麻就不知道幫菖蒲倒了多少杯茶水。
由麻跟菖蒲都已經換上睡衣。菖蒲一如往常地穿著淡藍色的睡袍，由麻則是穿著黃色的睡衣。
由麻她今天要在菖蒲她們的房間睡覺。最近扮成菖蒲的姬子總是和杏奈黏在一起，由麻自然會覺得不公平。
因此菖蒲邀請由麻過來她們房間睡。依照姬子的方針，在其他人房間睡覺是被允許的，所以菖蒲可以這麼做。
菖蒲解開頭發、拿下眼鏡，看起來跟姬子一模一樣。
“那也沒辦法囉。小由麻，我們先睡吧。”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不用等姬子大人回來嗎？”
“熄燈時間就快到了啊，要是我們不關燈的話，可是會被罵的喔。反正我們先上床吧。”
“啊……”
由麻交互看著兩張床。
“請問……我該睡哪一張床才好呢？”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當然是要一起睡啊。”
“！！”
由麻的頭發瞬間豎了起來。
“咦？小由麻，難道你不是這麼打算的嗎？”
整臉鮮紅的由麻張合著嘴喘氣。喝下菖蒲遞給她的茶後，她才好不容易可以說話。
“是、是、是滴。我原本以為我是要借睡其中一張床、或是把棉被鋪在地板上睡——”
“唉喲，我怎麼可能讓難得來過夜的客人睡地板呢。姬子的床在那邊，所以你就過來跟我在我的床上一起睡吧。”
“那個、可是、這樣、太失禮、太冒失、太沒禮貌——”
“沒關係沒關係。來吧，來。”
“呀——”
被菖蒲一拉，由麻倒在床上。
“我要關燈囉。我們不要太吵鬧，以免給隔壁房間添麻煩了。”
“好、好、好的！”
“嗬嗬嗬，小由麻，你好溫暖喔。而且你聞起來有牛奶的香氣喔。”
“啊嗚、啊嗚、啊嗚。”
“就說不要那麼緊張了嘛。我們不是還一起約過會嗎？”
“那個是因為，是這樣說沒有錯，可是那個、這個還是、那個。”
“對不起喔，在姬子回來之前，你就先用我忍耐一下吧。”
“這、這怎麼可以說是忍耐呢。”
“你現在就把我當成是姬子吧。你看，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喔。”
“那個、那個、您靠我靠得好緊。”
“我來代替姬子，對你溫柔一點吧。嗬嗬嗬嗬……小由麻，你好可愛喔。我想要把你永遠占為己有呢。”
“……！”
“我開玩笑的啦。如何，我剛剛那樣很像姬子吧？”
“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的一模一樣——”
“那麼，這樣如何？菖蒲。給我坐在那邊！”
“呀！”
“真的是，你要讓我重複多少次一樣的話你才會懂啊？看來我沒有讓你難過一下的話，我的懲罰也沒有用的樣子呢。來，把衣服脫掉，躺到床上。”
“那個……姬子大人她會說這種話嗎？”
“會啊會啊。我想小由麻你大概不知道，但她常常一下子就生氣、一下子就心情不好、一下子就說一些很過分的事。隻要有什麼事情，她就會懲罰、體罰我，對我做出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事情。”
“那個……她要您把衣服脫下、躺到床上之後，會對您做出什麼懲罰呢……”
“這個我不能大聲說出來……”
菖蒲把嘴靠到由麻耳邊，低聲咕噥了些什麼。
由麻的臉隨即像紅綠燈一樣一下紅一下綠。
“這、這種事！姬子大人居然會對菖蒲大人做這種事？”
“她還會做更誇張的事喔。譬如說，她曾經用鎖鏈把我的手腳綁在床上……這樣那樣這樣那樣。”
“那個，菖蒲大人您在被姬子大人這樣懲罰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這樣那樣，這樣那樣……會變成這樣子呢。”
“啊……我光是聽您這樣說，我的心髒就快爆炸了呢。”
“她也曾經一整個晚上都不放過我喔。大家都被姬子騙了，她其實是一個很過分的人。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像她那麼邪惡、陰險又滿口謊言的女生了。”
“對不起喔，我就是那個世界上獨一無二，邪惡、陰險又滿口謊言的女生喔。”
菖蒲當場凍結。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門已經打開，背對著走廊上燈光的姬子正看著她們。不知道這是姬子的計算、還是偶然的結果，她那背光的剪影營造出非常駭人的效果。
“你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變得這麼會模仿我，這真是教人高興呢。”
菖蒲和由麻慌張地坐起身。
“那個啊，姬子，剛剛那是在開玩笑。是騙人的、騙人的！”
“不、不好意思打擾了，姬子大人。那個，菖蒲大人隻是想要娛樂我而已，她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不用再編藉口了。看來我有必要懲罰你們兩個，讓你們好好反省一下呢。”
“連、連我也要嗎？”
由麻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害怕，但又帶了一點期待。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把小由麻也牽扯進來。兩人份的懲罰就由我來承受，請你原諒小由麻吧。”
“這樣怎麼行呢，菖蒲大人。您要受罰的話，那我也跟你一起——”
麵對眼前互相掩護的兩個人，姬子立刻就做了決定。
“好。小由麻的確沒有說我的壞話。可是，菖蒲你不受罰可是不行的喔。”
“唔，嗯。那個……現在，在這裏？在小由麻麵前？”
“當然啊。今天晚上，這個嘛……就從前天晚上那個打扮開始吧。”
“啊啊……”
決定放棄掙紮的菖蒲歎了一口氣後，上床擺出姬子所指定的姿勢。沒辦法。這也是親密接觸。
“菖蒲大人……”
在由麻的注視之下，姬子的懲罰開始了。
接著，懲罰時間結束了。
“您、您沒事吧，菖蒲大人。”
由麻衝到身體顫抖、大口喘氣、累得癱軟的菖蒲身邊。
“別擔心，我比平常要客氣多了。”
姬子嘴上是這麼說，但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
“你……你知道了吧，小由麻，姬子其實是這樣的女生喔……”
“呃，那個。我該說什麼好呢。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有這樣的‘世界’。而且，我也沒有想到菖蒲大人會那樣稱呼姬子大人。”
菖蒲急忙辯解。
“我、我也不是一直都那樣稱呼她喔，隻有在被懲罰的時候我才會那樣叫她。”
“——可是，就算說是懲罰，姬子大人還是小心翼翼地，或者說是滿懷愛情地不讓菖蒲大人覺得痛或是受傷呢……”
不知道為什麼，由麻看起來似乎有些羨慕。
“那麼聊天就聊到這邊，該休息了——我也可以跟你們一起睡對吧。”
“嗄？”
“什麼？”
姬子這句出人意表的話讓菖蒲和由麻不斷眨著眼。
“你們那是什麼奇怪的表情啊。你們打算兩個人睡一張床，然後讓我一個人獨自入睡嗎？”
“話不是這樣說……可以嗎，小由麻？”
“好、好的。如果姬子大人希望這麼做的話。”
“那麼，就沒有問題了。”
姬子迅速地脫下製服，身上隻剩下內衣褲。菖蒲和由麻急忙背過身去。
過沒多久，菖蒲、由麻，還有穿著紫色睡袍的姬子在同一張床上靠緊彼此。
“看來三個人要同睡一張床實在太擠了……小由麻，你能不能再靠過來一點？”
“好、好滴！”
“這樣剛好呢。要是你不把身體靠上來的話，可是會掉到床底下去的喔。”
“真是太好了呢，小由麻。你居然可以跟姬子貼得這麼近一起睡呢。”
“啊嗚嗚嗚嗚。”
就由麻而言，朝右邊看去是姬子的臉，朝左邊看去也是姬子的臉，這可是一個很了不得的狀況。被兩個姬子包夾、貼緊的由麻瞳孔不斷旋轉、視線在空中徘徊。再加上先前親眼目睹懲罰現場一事，對由麻來說，今天晚上的刺激實在太強烈了。
“可是，你怎麼了啊，姬子？”
“什麼怎麼了？”
“你居然自己開口說要一起睡……”
平常菖蒲說想要一起睡的時候，姬子總是會不太願意。不過菖蒲不能在由麻麵前把這件事說出來就是了。
“因為小由麻她難得來了啊，我希望她能好好享受這段時間。而且我也還沒實踐要跟她去約會的諾言，我希望能藉此表示我的歉意。”
菖蒲很幹脆地就接受了這個理由。
“是嗎，也是啦。好，那我要緊緊抱住小由麻喔。抱抱！”
“噫、呀、嗚哇！”
“那我也要從這邊緊緊抱住小由麻。抱抱——！”
“那我也不會輸給你，抱抱——！”
“不可以喔，菖蒲。你是不能一個人獨占可愛的小由麻的喔。抱抱——！”
“……！……！”
由麻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
就在這個時候。
“姬子大人，菖蒲大人，你們兩位在做什麼啊！”
另外一個女生進到房間裏。那是穿著睡衣的杏奈。
“唉呀，杏奈，你也來啦。”
姬子抱著由麻說道。
“是、是的。我聽班上同學生由麻去其他房間外宿了，我想說她應該會過來，沒想到——”
杏奈眼裏漾滿了淚水。看到情敵由麻被兩個“姬子”抱住，她大概無法保持平靜吧。
姬子苦笑。
“你真是個麻煩的女生啊。好，那你也過來。”
“咦！”
吃了一驚的杏奈表情僵住，汗水瞬間從她的臉上噴了出來。
“這這這、這樣好嗎，姬子大人……”
“今天就四個人一起睡吧。菖蒲、小由麻，你們應該沒有意見吧？”
“我當然是沒差……小由麻你呢？”
就由麻而言，她或許會覺得杏奈打擾了她難得的恍惚狂喜境界——菖蒲是這麼想的。然而，就由麻而言，杏奈的出現反而是救星降臨。
“沒、沒問題。這、這樣的狀況對我一個人來說，負擔實在太沉重了。杏奈，你快過來，快……！”
“可是要四個人一起睡的話，一張床實在太小了。把我的床也靠過來吧。”
除了愛爾莎之外的學院府四人就這麼靠在一起睡覺。
“嘿嘿嘿。像這樣大家一起睡也很有趣呢，小由麻。”
“啊嗚、啊嗚、啊嗚。”
“杏奈你也靠過來一點啊，你不需要那麼客氣的。”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雖然我們認識了那麼久，可是我們是第一次像這樣一起睡覺呢。”
“是、是的。我感覺好像在作夢一樣……”
“你太誇張了。菖蒲，你那邊如何？應該不會從床上掉下去吧？”
“沒事沒事。你呢？”
“我也沒問題。那，小由麻你也靠過來一點吧。你要是離我那麼遠的話，我可是不能抱住你的喔。”
“您、您說、抱住我？”
“小由麻、杏奈，你們兩個都可以放鬆一點喔。要是你們那麼緊張的話，可是會睡不著的吧——對了，我來唱搖籃曲給你們聽吧。”
“咦咦咦咦咦！”
“咦咦咦咦咦！”
“姬子，你認真的嗎？”
“為什麼這麼問？我唱搖籃曲是很奇怪的事嗎？”
“與其說是奇怪……”
就連菖蒲都覺得事有蹊蹺。
“我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姬子就不太像是平常那個姬子。而且你的懲罰也比平常還輕，感覺你今天人實在太好了……”
姬子嗬地微微笑了一聲。
“我有時候也是會變得很溫柔的喔——而且這是最後一夜了。”
“咦？你最後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我是在自言自語。”
接著，姬子她真的唱起歌來。當然，她是用不至於傳到外麵的低音量在唱的。
那是一道柔軟又沉穩的歌聲。感覺讓人有些懷念，旋律也讓人覺得不舍——
聽著姬子的歌聲，菖蒲的眼皮變得愈來愈沉重。由麻和杏奈也安靜了下來。她們或許已經入睡了吧。
（難不成這是姬子的媽媽唱給她聽的搖籃曲嗎……）
在半睡半醒之間，菖蒲昏昏沉沉地想著這種事。
四
“嵯峨島三千代小姐、間野和季小姐，兩位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兩條辮子在夜風中搖曳的樹裏亞瞪大了雙眼。
這裏是高中部校舍的後方。由於時值夜半，附近沒有其他人影。
“我們是偷偷回來的。我們要向陷害我們的姬子複仇。”
由於天色已暗，樹裏亞看不見三千代及和季的表情，她也無法從兩人壓低的聲音中讀到任一何感情。
“你們所說的陷害是怎麼一回事？把這個放進我鞋櫃裏的也是你們嗎？”
樹裏亞的手上拿了一個信封，裏麵放了一封信，上麵寫著隻要在這個時間來到這個地方，她就能得到有關姬子的重要情報。
“你說的沒錯。和季，告訴她。”
“好的。我們隻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間野和季今天也站在嵯峨島三千代的身旁。
“明天晚上，十點，請你去一趟高中部的保健室。你將會看到你所不知道的佳代花姬子的真麵目。”
“咦……這是什麼意思？”
“隻要你去那邊一趟你就會明白。請你不要一個人去，請你邀請春日菖蒲一起去。當然，你千萬不能被佳代花姬子發現你要這麼做。”
“為什麼菖蒲也要……”
三千代回答了樹裏亞的問題。
“因為我也想嚇一嚇那個女生啊。你不要忘了帶錄音機，這樣才能把她們的對話錄下來。如此一來，佳代花姬子就會毀在你的手上。”
“……”
當樹裏亞還在發呆的時候，三千代及和季就肩並著肩消失在暗闇中。
夜風吹起，竹林發出唰啦啦的聲音。
“讓姬子、毀在我手上嗎……”
這的確是樹裏亞一直以來的願望。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情完全沒有任何高揚的感覺。
夜風突然襲來，樹裏亞的身體為之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