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離玨垂著眼眸,沒有細思元宗帝為何說自己隻有兩個兒子,而是一板一眼道:“父皇為人父確實失敗,至少在兒臣看來,十五弟變成如此,有您的責任。但身為皇帝,兒臣覺得父皇與那些千古明君相差無幾,亦沒有愧對祖宗之說。”
“嗬,你小子……這是心裏還對父皇有氣啊!”元宗帝居然沒有生氣,反而苦笑的看著他說。
“兒臣不敢。”墨離玨垂首道。
“你是朕的兒子,你心裏在想什麼,朕心裏清楚。”
到底還是在怪他當年將他送走啊!
“離兒,做皇帝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啊,要考慮的太多太多了。”元宗帝突然悵然的說了一句,然後兀自搖了搖頭苦笑起來,又低低地咳了兩聲。
墨離玨抬頭看向他,突然間頓覺他兒時那位身影偉岸,雙目或慈祥或淩厲的父皇,現已兩鬢皆白,眼裏也有了無盡的疲憊之色。
他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怨他,怨他當初將自己送走,怨他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更怨恨他為什麼沒有去查母妃的死因,甚至沒有給她一個清白。
但如今,他卻開始懷疑自己的那些怨恨到底有沒有意義,因為眼前這個人除了是他的父皇外,更是大魏的皇帝。
“昨晚之事你查的如何了?”元宗帝沒有給他太多的思考時間,馬上便問起了昨晚的事。
墨離玨收了心中的困惑,一五一十道:“已經有些眉目,兒臣已仔細調查了樂府,詢問了樂府令,確認昨夜行刺殺的女子,並非宮中樂府中的舞姬,是演出前一刻才來的,當時表演節目已經定下了,但對方拿著宮裏的令牌,說是……”
“說是什麼?”
“說是十五弟喜歡看她跳舞,才命人帶進宮來的。不過兒臣已經查證,這女子絕非是懷王府的人,也不是十五弟差人送進宮的,至於她身上的進宮令牌來源,兒臣還在查。”墨離玨道。
元宗帝沉默的看著他,良久才說:“你不懷疑這是你十五弟做的嗎?”
“懷疑,但事實證明不是他,況且十五弟還沒有能力可與北牧的人聯係上。”墨離玨答道。
“那若是他母妃,他祖父呢?”寧相在朝做官多年,服侍過兩代君主,當初的權利大的可睥睨皇帝,正是如此元宗帝上位後才將宰相一職削弱成丞相,大力抬舉了九卿和幾個尚書,分散了本來有一帝一相把持的朝綱權利,就是怕將來會有人因權利過大,而有不臣之心。
“寧相雖一心想扶持十五弟,但他為大魏過鞠躬盡瘁一生,當初父皇讓其退讓時,他也是為了穩定大魏的江山,而毅然離開朝堂,所以他不會做出不利於大魏江山的事來。”墨離玨語帶分析的說道。
元宗帝非常滿意的點了頭:“看來這些年,你跟著林將軍學了不少東西。你說的沒錯,寧相不會傷害大魏,蒙列一死,北牧必然會跟大魏拚個你死我活,到時候生靈塗炭不是他想看到的。那若不是懷王,你覺得是誰?”
“兒臣在查。”
“沒有懷疑之人嗎?”
“有,但兒臣不敢說。”
“為何不敢,說!”元宗帝陡然一拍桌子,疾聲厲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