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我這是在哪?」

待她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飄坐在房梁上。

「雪蟬?鮑媽?!」

眼前依舊是西荷館的那間正屋繡閣,屋裏圍了一圈人,雪蟬、雪螢、鮑媽……還有柳氏跟她兒子白禮。大夫透過層層青幔給她搭著脈,文鄒鄒地說這些病症什麼的。

可是她人在房梁上……難道她又死了一次?

就在白孝枝萬分難解的時候,底下的人堆兒霎時間熱鬧起來。

“她醒了!姐兒醒過來了!”

不知是誰喊出這聲,屋裏的人都跟著鬆了口氣,惟獨梁上的白孝枝更加迷惑。

那破丹藥還有時限,定時剝離魂魄不成?那她堂堂一個威震四方、聰明絕頂的前占密司指揮使豈不是自己挖了個坑,落魄成為孤魂野鬼?

三日過去,白孝枝臥在院子裏的那棵桂樹下,眯著眼睛數著枝椏上狀如星米的花朵。雖然沒了肉身,但來去自如,悠閑自在的日子倒也美哉。

院子裏熱鬧鬧的,雪螢和小丫頭們偷起了懶,坐在裏屋上打起了花牌。隔壁柳氏勤快,常帶些女孩子喜歡的物件禮品來看望屋子裏的傻枝姐兒。

是了是了。

白孝枝的前身就是個癡傻呆兒,人皆喚她‘傻姐兒’。不知冷暖,不問世事……這也是為什麼白蒲庸從不過問她的原因。

可惜她苦心經營的小院子,如今漏洞百出,稍不留神就會被有心之人擺去一道。

這些日子她沒閑著,本欲仗著自己身形輕便在各院間遊走,明目張膽地聽聽牆角什麼的。

沒成想那澄練道士還真有些本事,在院與院間都設下金光網,令她隻能窩縮在西荷館這個巴掌大的破地方。

“這下可好,柳姨娘當真要把姐兒收進房裏了。”

不遠處,雪螢拉著個小丫頭朝桂樹下邊來,嘴裏嚼著些不明出處的碎語。

孝枝躺在那兒,一字一句地聽她們激動地聊著。

雪螢道:“柳姨娘如今是咱們府裏的掌簿太太,姐兒還小,跟在姨娘身邊吃不了虧。”

小丫頭撥浪鼓似地點著頭,愁悶道:“姐兒這病發得急,這輩子單跟著姐兒恐怕隻能受苦,若有幸進到柳姨娘房裏,至少螢姐姐以後出嫁個好人家是不用愁的。”

“哈哈哈,你丫頭說什麼呢!”

兩個丫頭在樹下又瘋鬧了一會兒,這才又回到西廂房裏吃果打牌去。

清風繚繞,入靜。

不知過去多久。桂樹下,依舊是那張美人涼榻,白孝枝睜開眼發現身邊又多出兩個人,正坐在自己的臉上。

一個艾青對襟衫子的她認得,是白家大爺白禮;另一個……杏紅紗袍的倒是眼生,連名字也叫不出來。

氣急,她朝著白禮的臉就狠扇過去,什麼也沒碰著,就如同一陣靡煙透著白膚而過。

“奇怪……月遲,你有沒有覺得鼻尖總是刮涼風啊?”白禮騷頭問道。

“沒有啊,是處和你著涼了吧?”

孝枝嗤了一聲,處和?白禮也不自己照照鏡子,他哪一點配得上這兩個字了。吃她墨蓮,摔她壇子,日日到她院子裏生事,還沒來得及找他算賬呢!

感受到一到目光,白孝枝停下了揮舞的手,一臉疑惑地緩緩轉過頭。

隻見坐他旁邊的白麵書生正朝四周隨意打量。雖然極力掩飾,但那書生的目光總會在孝枝的臉上停留片刻,而後十分驚恐地朝別處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