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
跪在最後的安仁站起身來,走到了中間空著的那條道上,又跪了下去,一股尿騷味從他的方向向四方擴散。
道路兩邊的人忍不住看了過去,深色的官服褲上已然多了一塊不堪的暈深。
“稟告,稟告陛下,運糧路上,十幾批盜匪出入,我們已經......”
“已經什麼?”陳遠打斷了他,眼中的殺氣一片,“十天!十幾批盜匪,你告訴我,為什麼我這邊一點消息都沒有!白首輔,嗯?”
白首輔向前挪了兩下,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老臣,老臣,隻是不想讓陛下煩神。”
“煩神?”陳遠笑了一聲,“白首輔啊白首輔,你到底是不想讓我煩神,還是想越俎代局?”
“老臣不敢!”
“你是不敢,還是不說?”陳遠看著底下跪著的三朝老臣,閉上了眼。
當初他留下這人,不過就是因為他聽話好用,但是如今,這條聽話的狗已經開始關上了他的門,那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了。
“白荼,欺君罔上,貶為庶人,壓入天牢!”
白首輔怔楞了一下,緩緩摘下自己的帽子,跪了下去,“老臣遵旨!”
安仁卻已經像條死狗一樣趴在那邊。
陳遠輕輕揮手,守在外麵的侍衛就進來將他們兩人帶了下去。
“各位愛卿,對於這次的災情,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陳遠癱在龍椅上,撐著額頭,低聲問道。
沉默,如同死水般的沉默。
“朕養你們,就是為了你們在這邊一句話不說?戶部尚書!”
一個瘦高的文官從底下站了出來,“稟告陛下,京城附近糧倉都已告急,實在是......”
“兵部!”
一個身材魁梧的人從武官那邊走了出來,抖得像個篩子,“稟告陛下,京城守軍不能再調走了。”
陳遠抬眼掃了底下一圈,突然覺得有點可笑。
他揉著眉間,低頭不說話。
又是沉默,能溺死人的那種沉默,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臣倒是有一人推薦。”
陳遠抬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征北元帥辛明達。”
“不行!”陳遠果斷拒絕。
底下那人也沒再說話,隻不過站在原地,也沒退回去。
明達的名聲本來就盛,即便陳遠將他從永安那邊弄回來了,還找了個借口,讓他暫時離開朝堂,陳遠對他也不是很放心。私心裏,他甚至認為這次的救災糧就是他弄出來的事情。
要是有證據的話,辛明達早就被他抓進大牢了。
但是這次的事情又能讓誰去做呢?
慢慢的,又有人站了出來,可能他們也發現了,如今能找到足夠的糧食以及對付路上層出不窮的盜匪的,隻有一個人了。
陳遠感覺好像過了一年一樣,他掃了一下底下,近半數的人都在那邊跪著。
所謂的帝王,更像是一直被趕上架的鴨子,根本沒法子回頭。
他無力地抬起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