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毅很少像這樣和二姐姐交心,畢竟以往二姐姐這個人都很是孤傲,和家裏人都不愛怎麼說話,更不會同文毅多說什麼,或許是離家多年之後多少有了幾分久別重逢的親切,這向來冷漠的二姐姐竟也不再這般惜字如金。
“你可記得五年前你帶著家仆當街打死的那個小混混?”白衣女子輕聲問道。
少年思索了片刻,“記得,他偷了一位瞎眼老兵的養老錢,這種人該死!”
“該不該死不是由你定的,咱燕國有律法,天下有道義,人心也有公道,你知不知道那偷錢的小混混是被當官的逼到走投無路了,家中老母親等著錢救命?若不是沒有辦法誰願意去做那損人利己之事呢?”文姝語氣平靜的講到,畢竟這件事兒已經過去多年,何況之後她還拿出了一大筆錢將此事善後。
少年沉默了好久,心裏極不是滋味,他已不敢確定那偷錢的少年是不是真的有罪,或者罪該至死,可今天他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做錯了,正如二姐姐所言,燕國有律法,人心有公道,畢竟什麼事會有絕對的對與錯呢?他枉顧律法將人打死,才是真的有罪。
“姝兒姐姐,弟弟知錯了!”
白衣女子苦笑兩聲,“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打架、酗酒、賭錢,甚至年紀輕輕的就學會了流連青樓,還真是什麼不好你就學什麼,記得有一年你當街看到一個姑娘生得好看,便戲說了一句若這等姿色若是收入房中便好了,你可知後來發生了什麼?”
聽到此,文毅有些懵了,說起來他倒是經常看到好看的姑娘便喜歡多看兩眼,但也沒有做過強搶民女之事,最多也就是嘴上調戲兩句,所以實在記不得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我哪兒知道,這種話我說多了,可我沒有真的這麼做啊!”
“哼!你不做自然有人會幫你做,什麼落孤城十三太保,你那些狐朋狗友是什麼貨色你心裏不清楚嗎?當天你們十三太保中那位府衙主司的兒子為了討好你便把人家父親的攤兒給砸了,連夜將人送到王府門前,若不是被我撞見,就這件事父王能給你腿打斷!”說著三姐姐氣不打一處來,回過身帶上了窗戶,又坐回了桌前。
文毅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沒多久,文姝歎息了一聲,似是很也不願意責罵眼前的弟弟,隨後輕聲開口說道:“罷了,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若是你有心悔改,便不要隻是說說而已,但若你還是覺得像以前一樣沒什麼不好,那就自生自滅去吧。”
少年抬起頭,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毅然決然,“姝兒姐姐,我會改的!”
“行了,原本還想多責罵你幾句,不過現在想想,世間一切皆是造化使然,好自為之!弟弟!”說完,她又拿起一個杯子,漱了漱,倒上一杯茶放在文毅的麵前。
少年思索片刻,很是認真的端起茶杯來,抿上一口,已不及上一杯那般燙嘴,不過茶雖是好茶,但他卻依舊覺得這並不好喝,故此隻能連著幾口喝完,笑著說道:“好茶!二姐姐果然好品味!”
二姑娘淺笑嫣然,她本是三位郡主中生得最好看的那位,膚白勝雪,眉目如畫,這笑起來更是驚豔無比,這是她這些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也是最沒有偽裝自己的一天,她抬手一指頭戳在少年額頭,“你懂茶嗎?別學外麵那些人的阿諛奉承,做你自己,堅守本心才是正途!”
少年開心的笑了笑,起身行禮道:“姝兒姐姐說的是,弟弟這就告辭了。”
“走吧!記得去母妃那兒請安,對了,這些日子別去天香樓,剛回來消停點兒!”文姝若有深意的看向少年,似乎話中有話。
一聽此言文毅隻能順口答應下,但他心裏卻是想著那等了他四年憐月姑娘,而且當年也答應了要為其贖身,至於要不要收入王府倒是後話,但眼文毅卻是等不及想要去把憐月接回家中。
眼中的為難和神情中的猶豫盡便被文姝收進眼底,他們瞞過所有人,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玲瓏心思的二姐姐。
眼見著二姐姐剛要開口說什麼,少年趕緊打斷道:“姝兒姐姐,我想為一人贖身。”
二姐姐文姝愣了一下,隨即眉頭微皺,臉色那看起來,不用想也知道,贖身二字除了是青樓女子還能是什麼,但她並沒有立刻開口斥責弟弟,隻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贖身可以,但不能進王府,為妾為婢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