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委婉,聽在莊婉儀耳中,卻足夠直白了。
簡單直譯,就是欺負你出身低,你還不許反抗,懂嗎?
很可惜,莊婉儀就是不懂。
她死過一次才知道,人生一世最重要的不是什麼權利地位,更不是什麼美名。
活得讓自己痛快一些,不要死不瞑目,才是真理。
“老夫人是說誰太聰慧?是寶珠,還是珍兒?”
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朝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看去。
被她點到名字的寶珠和珍兒,都不自禁朝後縮了縮。
“丫鬟們還是聰慧些的好,才能好生伺候老夫人,不是嗎?像兒媳笨一些也無妨,反正兒媳命好,能嫁給三郎這樣威風的大將軍做妻子。”
老夫人還沒說話,鳳蘭亭先瞪了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嫁給了三爺,你就不願伺候老夫人了嗎?”
莊婉儀指間開合,一雙銀筷在她手中碰出脆響。
“四弟妹說的哪裏話,我這不是正在伺候老夫人嗎?倒是四弟妹站在一旁無事可做,怎麼反倒成了我不願意伺候老夫人了呢?”
這話說得古氏一陣痛快,她麵朝地上,偷偷翹了嘴角。
將軍府的三個兒媳裏頭,最尊貴的是明川郡主,最少立規矩的卻是鳳蘭亭。
明川郡主雖然單獨住在郡主府,但是時不時還會回將軍府來。
每凡她回來,必定會在老夫人身旁立規矩,從未自矜郡主身份。
而古氏就慘了,因為出身不高,為人又木訥老實,沒少讓老夫人苛責。
十天裏頭有八天,都是古氏像丫鬟一樣,站在身旁布菜。
就這樣,老夫人還時常嗬斥她,連布個菜都做不好。
而最得老夫人寵愛的鳳蘭亭,十天頂多立一天的規矩。
老夫人還怕累著她,常常是以立規矩為名讓她來上房,實際上是讓她和自己一起用膳。
她早年喪夫,其後喪子,隻剩下嶽連錚這麼一個兒子。
嶽連錚又常在朝堂和軍營,要不就是在外征戰,老夫人便把鳳蘭亭當做了女兒來疼愛。
古氏對老夫人的偏心,早就不滿已久。
這兩日聽莊婉儀句句諷刺鳳蘭亭,像是進將軍府這五六年受的所有委屈,一下子都有了發泄的口子。
痛快,實在痛快!
鳳蘭亭無話可駁,隻得小腳一跺,身子一扭,朝老夫人身邊去。
“老夫人,您看看啊!三嫂處處針對蘭兒,蘭兒都無話可回了!”
老夫人便斜了莊婉儀一眼。
“在我麵前你都敢如此刻薄,這要是我不在,還不知道你怎麼欺負蘭兒!”
她聲音一嚴厲起來,滿屋子的丫鬟都抖如篩糠。
莊婉儀偏偏不懼。
她笑著回道:“老夫人,四弟妹是鳳太師的千金小姐,我哪裏敢欺負她?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四弟妹少做些虧心事,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欺負你的。”
她說到最後那句,眸中帶著寒意,看向了鳳蘭亭。
好!
古氏簡直恨不得拍掌,心裏爽翻了天。
“你胡說,我做了什麼虧心事?”
鳳蘭亭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她,而後心中暗悔。
若是莊婉儀把燒了洞房那夜的話,再拿出來說,那她的臉該往哪擱?
莊婉儀不禁搖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