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娜說道後來越說越激動,黃鸝般動人的聲音包含了痛楚和怨恨,她激動的控訴著林子宣,林子宣同樣激動的大聲回答她,“我在意你!我在意的要命!”

一向鎮靜的林子宣在貝明娜的指責下終於不再淡定,一雙黑眸爆出強烈光芒讓天地失色。

林子宣篤定而鏗鏘的回答讓激動的不能自已的貝明娜有一瞬間的怔愣,回過神的貝明娜不屑的笑了起來,她逼視著林子宣說道,“你在意的不是我,你在意的從來隻是你自己的感受,你隻知道我出事了你會難過,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出事了我會不會難過!”

“那是我哥哥啊,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卻因為我,我這個妹妹!流盡了所有的血!因為我這個妹妹!他最疼愛的妹妹!還沒來得及幸福,他就死了!死了!”貝明娜滿眼通紅,卻倔強的不肯哭出來,身子顫抖著,如秋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孤苦無依,“再也不在了!”

“不,你錯了,明娜,”林子宣的爆發隻有那一刻,他錯開和貝明娜對視的目光,看著如今顯得格外空蕩的房子,液晶電視還是上次李俊生摔壞後貝明娜重新定的那一台電視,旁邊多了一盆多肉植物,那是小小和李俊生一時興起養的,但因為太長時間沒人照顧已經枯死,像在追念著什麼,林子宣看向枯萎多肉的目光宛若下著雨的荒漠,似戚戚,還多情,林子宣無起無伏的輕聲說,“最愛你的人,是我。”

低沉磁性的聲音像詩人在寂寞橋頭吟誦著無人能懂的詩歌,讓人平添情愁。

貝明娜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慘笑出聲,她說,“對,你愛我,你愛我愛到明知道雲溪要注資大明卻任由他們搶我項目然後趁機打入盛世資本的內部;你愛我,你愛我愛到可以給我一封假的離婚協議書放任我在英國五年不管不問;你愛我,你愛我愛到可以狠下心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愛我,你愛我愛到寧願毀掉所有我在乎的東西也不願意失去我;你愛我,你愛我愛到利用我去對付方惟,削弱盛世資本,如果不是江威軍死咬著我不放,你是不是已經如願拿到了盛世資本,拖垮了雲家?”

“林子宣,如果這就是你的愛,我寧願不要,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你!”貝明娜握緊雙拳,眼圈還泛著紅,眼睛裏卻有著滔天恨意,恨林子宣,更恨她自己。

貝明娜覺得眼睛很酸,她閉了閉眼睛,睜開後繼續冷聲說著,言辭越來越激烈越來越刻薄,“你是不是想不通,我這麼愚蠢的人,怎麼就突然開竅了呢?對,沒錯,我這麼愚蠢,我怎麼會知道?如果不是方惟告訴我,我到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裏!傻瓜一樣的沉浸在你編織的甜蜜謊言裏!林子宣,你不配愛人,你更不配被愛!”

“我哥說錯了,你不是一名優秀的商人,你簡直是天底下最精明的商人!所有侵害你利益的人你都不會放過!方惟得罪了你,你把周歡放在他身邊毀了他一生!雲家得罪了你,你下這麼大一盤棋也要把雲家連根拔起!你以為我哥搶了你心愛的人,你就把我哥和陳淮的事情爆出去越鬧越大!那麼我呢,我哪裏得罪了你讓你這麼對我!”

終於說出來了,那些在貝明娜心裏憋悶了許久的話,她終於可以痛痛快快的發泄出去,那些堆積在她心裏的肮髒不堪的事情,逐漸發酵,發臭,讓她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冷血,越來越不像她自己。而這一切,都來自那個她深愛的人。

她深愛的人讓她覺得她的半生都可笑至極。她怨恨方惟和雲溪聯手毀了她的幸福,到頭來,原來是那個能給她幸福的人不願意讓她幸福。

為什麼啊,貝明娜想不通,為什麼明明愛的不那麼深,卻偏偏要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讓她惡心至極。

林子宣想像貝明娜那樣把心裏的話全部喊出來,但是他做不到,他從來不擅長發泄,更不擅長解釋。貝明娜憎恨的目光讓他的心像架在刑具上一刀一刀的淩遲般痛著,他擼了一把頭發,依舊看著那盆枯萎的多肉。林子宣沒有像貝明娜那樣幸福的成長經曆,他在爾虞我詐中生存長大,他隻知道,想要就要不擇手段的爭取,想保護就要想法設法的保護,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他從來沒有算計過貝明娜,所有發生的一切隻是剛剛好,剛剛好方惟用那八個億搶了貝明娜的項目,剛剛好貝明娜回國對付方惟,剛剛好他和雲家有著不共戴天的夙仇。就算沒有貝明娜,那些事情他還是會做,他隻是在現有的條件上做出了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他隻算計了兩件事,一件是十四年前的陳淮和李俊生的事,一件是十四年後江威軍綁架李俊生等人的事,一次是為了得到蘇心茹,一次是為了保護貝明娜。

他沒辦法跟貝明娜解釋,因為貝明娜的世界很感性也很單純,非黑即白,他的想法貝明娜不會理解,她隻會指責他冷漠無情。

林子宣苦笑,“你怎樣才相信我愛你?”

貝明娜惡毒的說,“除非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