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不傷春悲秋,是因為你的心裏沒有故事。一旦有了讓你放不下的過去和遺憾,你就再聽不了悲傷的歌,看不了悲傷的故事,見不得人受苦,更見不得人流淚,因為你會控製不了你的情緒,想起一些埋葬在記憶深處的人和事。

以前開心的不開心的統統都會讓你難過,曾經刻骨銘心的都會變得模糊,漸漸的,你隻記住了痛苦,並長期無謂的痛苦著,自艾自憐,無法自拔。貝明娜害怕有一天她會變成這樣一個,忘記為了什麼而悲傷卻一直悲傷的人。

被悲傷所吞沒支配的人,可悲又可憐。

貝明娜恍惚的看著小別墅車庫的門口,覺得她自己就是那個可悲又可憐的人。無數次她從外麵打完一仗回來,李俊生就會在那個地方悠閑的等著她,嘴角永遠掛著溫柔的微笑,眼睛彎彎的,像夜色下的水波。但是李俊生再不會出現在那裏了。

貝明娜掩著酸澀的眼睛艱難的扯了扯嘴角,頹然的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一再告誡自己,沒關係,哥哥他隻是去陪陳淮了,你應該替他高興。

貝明娜深呼吸讓情緒穩定下來,確定自己可以不失態後快速的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跑進了屋子裏,她不敢停留,她怕她忍不住哭出來。

貝明娜跑進浴室用冷水狠狠的潑臉才讓沸騰的情緒徹底冷靜下來,她冷漠的看著鏡子裏滿臉水珠臉色難看的自己,想著林子宣回來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貝明娜看著鏡子裏蒙上水霧的眼睛,輕輕的抬手觸碰那雙被無數人誇讚過的美眸,精致的眉頭微微皺起,她就是想帶著小小離開H市,這麼難嗎?

但是再難她也要帶著小小離開。貝明娜用帶水的手狠狠的擦著鏡子,不染纖塵的鏡子很快沾滿水漬,鏡子裏高貴冷豔的人也變得扭曲模糊,貝明娜拿起旁邊的毛巾優雅的擦了擦芊芊玉手,睥睨著被她弄得亂七八糟的鏡子,冷冷的笑了起來。

林子宣來的比貝明娜想的更快,貝明娜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在玄關處麵無表情的看著款步而來的林子宣,長發中分,左邊別在耳際,右邊自然垂落,上挑的眼尾嫵媚動人,烈焰紅唇張揚而性感,眼神冰冷,似水凝成冰。

林子宣見到貝明娜不由一頓,素顏的貝明娜總是帶著幾分小女人的婉約美,突然美的如此具有攻擊性,特別是這個攻擊性還是針對他,讓他猛然間有些難以適應。林子宣笑了笑,冷硬的輪廓變得軟化了不少,他笑著拉家常一般的對貝明娜說,“這麼早就回來了?”

這般與平時無二的姿態在此時的貝明娜看來極為虛偽而可笑,她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又派人監視我了?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林子宣脫外套的手一頓,神情嚴肅了幾分,他看著貝明娜滿是敵意的眼睛正色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我從來沒派人監視過你,你不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講話。”

貝明娜抿了抿嘴唇,眼睛裏已然帶了些怒火,她繼續陰陽怪氣的諷刺道,“敢做不敢當?你對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你敢說你沒對我做什麼?什麼事兒是你不知道的?我是不是應該離你遠點,免得哪一天被你算計的死無全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林子宣無聲的與貝明娜對視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沒有貝明娜眼裏那麼明顯的情緒,仿佛黑洞可以吸納萬物,不動聲色的給人以莫大的壓力。在林子宣這樣坦蕩又深邃的目光下貝明娜忍不住抿緊了雙唇,滿腹的怒氣神奇般的冷卻了,她深吸一口氣將頭偏向一邊,不想再看見林子宣這張永遠不可一世的臉。

林子宣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把外套甩到沙發上,解開勒的他快要斷氣的領帶,低聲對貝明娜說,“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們一定要這樣吵嗎?”

林子宣包含無奈和疲憊的聲音讓貝明娜鼻頭發酸,她也不想這樣對林子宣,可是隻要和林子宣有關都會讓她失去往日的淡定,她也不知道她怎麼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貝明娜抬手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依舊站在原地,冷硬的說,“把孩子還給我,讓我帶著小小回英國,離不離婚我隨便。”

林子宣想不通貝明娜對回英國那麼的執著,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你為什麼一定要回英國?在H市和我生活在一起不好嗎?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小小,有什麼事情我也可以幫你……”

不知道是哪個字觸碰了貝明娜敏感的神經,本來還算鎮定的貝明娜立馬豎起了全身的刺,雙目漸漸變得通紅,她將手邊的花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巨大的撞擊聲似要震進人的心裏,貝明娜瞪著林子宣,恨聲道,“幫我什麼?幫我一起害我身邊的人嗎?如果不是你擅作主張的‘幫’我,我哥會死嗎?蘇心茹會死嗎?小小會變成現在這樣嗎?”

“你多大能耐啊!連江威軍這樣的人你都可以控製你是不是特別得意?你看著我們這麼多人被你耍的團團轉你是不是特別開心?現在你滿意了?我哥死了!他死了,你滿意了?”

“什麼婚禮!什麼隻屬於我們的浪漫回憶!林子宣,你連婚姻都可以利用,還有什麼東西是你不能利用的!除了你自己,你在意過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