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靈魂獵者(1 / 3)

劍如風人如龍

灑血斬英雄

人命視如蟲

多少恩怨

冰血劍鋒融

——巴恩

夜晚的赫頓瑪爾也是熱鬧非凡。

勞累了一整天的市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一人獨行,穿梭於地攤和小吃中。這是他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女人買到一個新的發梳,男人吃著一串剛考好的牛肉,便能開心得哈哈大笑。

人民總是很容易滿足的,他們隻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和一個工作之餘能消遣的地方。不需要世界一統,也不需要征戰四方。

但在渴望建功立業的統治者手裏,這些簡單的條件卻是最難滿足的。

然而這些也是人民自找的,當人民把權力交給別人時,就要做好被這些人帶入深淵的準備。聰明的人把權力掌握在自己手裏。

盡管天色已晚,政治和文化中心的天父街卻亮如白晝。沿著街林立的六十四盞魔法街燈已經亮起來了,街邊的每門每戶也都燈火輝煌。對貴族來說,本就沒有白天和夜晚的分別,隻有玩樂和休息的分別。

今夜燈火最輝煌的莫過於賈克羅議員的府邸。仆人忙碌地穿梭在廚房和用餐室之間,雖然客人加上主人一共才五人,但他們卻仿佛在服侍一場宮廷盛宴,絲毫不敢懈怠。

漂亮而恭敬的女仆站在瓊恩身邊,雙手托著酒壺,準備隨時替客人加滿酒。瓊恩對她笑了笑,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壺,道:“我這人喝酒太快,怕你倒酒不及,還是我自己來吧。”

女仆慌亂地看了一眼管家,管家點點頭,女仆便退下了。不多時,女仆又雙手托著一個酒壺站在瓊恩這邊,不過這次她已經做好了被搶的準備。

瓊恩像喝水一樣,一杯又一杯的一飲而盡。他雖在喝酒,眼睛卻一直沒有停止觀察其他人。

主人賈克羅議員坐在長桌的主位上,他麵前擺著一份烤得七分熟的鮮嫩牛排,他卻沒有動。因為宴會還沒正式開始。

不過坐在瓊恩對麵的但丁卻絲毫不知道什麼叫做客氣。他一坐下擺在長桌中間的烤全羊便少了一隻後腿。瓊恩有幸又見到了他古怪的吃飯方式,喉嚨不停地蠕動,羊肉便迅速的消失。其他人也饒有興趣地看著但丁吃飯,麵色各異。

坐在賈克羅議員右手邊第一位是一個粗壯的大漢,身著一件鮮紅色的武士長袍,長袍上還繪有兔神的圖案。他的臉上用草本染料畫出三道條紋,兩橫一豎,正在麵無表情地看著但丁吃飯。平靜的外表下,但丁卻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火焰般嗜戰的光芒。毫無疑問,這是來自北邊班圖族的戰士。瓊恩喜歡這種像是野獸一樣的人,比起複雜的人,他更願意和簡單的野**朋友。

坐在賈克羅議員左手邊的則是一位舉止端莊有禮的貴族,他身著鑲嵌著藍寶石華麗的緊身皮甲,頭發高高豎起,給人一種精神淩厲的感覺。他的眼睛像貓一樣,乍看起來是懶散的,但懶散中卻帶著敏銳的光芒。他的腰間別著兩把短西洋劍,瓊恩知道使用這種劍的高手隻有一個,那便是四大劍魂之一的短劍達人——巴恩。

此時巴恩的臉上掛著戲謔而不失優雅的微笑看著但丁吞食著烤羊腿,不停地搖著手中紅寶石一般的葡萄酒,卻一口都沒有喝。宴會還沒有開始,便開始旁若無人的大吃,也難怪但丁要成為眾人的焦點。

賈克羅議員用湯匙敲了敲高腳玻璃杯,大家都看向他,隻有但丁還在專心致誌地吃著烤羊腿。賈克羅議員麵色不變,清了清嗓子道:“能邀請到各位參加夜宴實在是我的榮幸。今夜美酒雖不美,佳肴雖不佳,卻希望各位能盡興吃喝,不枉遠來一趟。各位請便。”

但丁的烤羊腿已經吃了大半。

瓊恩有些好笑,像但丁這樣不識主客之禮的惡客,估計誰都不想請第二次。賈克羅議員卻似完全沒有看到,略顯蒼老的手平穩地切著牛排,一塊牛排一口葡萄酒,看起來頗為享受。

來自班圖族的戰士沒有動桌上的食物,而是拿出一塊幹冷的大餅出來吃。據說班圖族對族群之外的人都戒心很重,果然不虛。或許這也與他們的生存環境有關,在那樣殘酷的環境下,大意就意味著死亡。

巴恩比起其他人算是最稱職的賓客了。他帶著優雅高貴的笑容舉起手中的高腳玻璃杯向主人點了點頭,便切了一塊羊腿肉慢慢地吃著。看到但丁吃得這麼香,他也忍不住想要嚐試一下。

但丁發覺這次夜宴真是詭異而有趣。主客各懷鬼胎,卻都默契地視而不見。周圍的仆人心裏也是很奇怪,能讓賈克羅議員親自相迎的重要客人竟然是這樣無禮的市井之人嗎?也唯有從德羅斯帝國來的大劍魂巴恩算是舉止有禮。

不多時,但丁終於將烤羊腿的最後一絲肉也吃進了肚子裏。他把光滑潔白的腿骨砰了一聲扔在桌子上,用髒得發黑的衣袖擦了擦嘴,便靜靜地盯著賈克羅議員。

賈克羅議員將一小塊鮮嫩的牛肉送進嘴裏,慢慢咀嚼著,喝了一口葡萄酒,接著慢慢放下餐具整齊地放好,用幹淨清香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淡笑看著但丁道:“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但丁道:“沒有。肉夠飽。”

賈克羅道:“酒也不錯,為何不飲?”

但丁道:“我從不喝酒。”

瓊恩笑著道:“我們兩個正好,我喝酒,他吃肉,議員隻要請我們兩個就夠了。”

一直在旁邊安靜吃著大餅的班圖族戰士低低哼了一聲,眼睛裏似有嗜戰的火焰突然燃起。

巴恩優雅一笑道:“我既喝酒也吃肉,請我一個就夠了。”

瓊恩道:“可惜你胃口不夠。”

賈克羅清了清嗓子,道:“酒肉都足夠,請多少人都可以。說來各位還未認識彼此,這也是我這個主人的疏忽。”頓了頓,他看著坐在他左手邊第一位的巴恩,接著道:“這位是來自德羅斯帝國的天才劍士,傳奇四劍魂之一的短劍達人巴恩,他恰好來赫頓瑪爾造訪好友,不然我也沒這種機緣請到他。”

瓊恩道:“現在德羅斯德國不是正和貝爾瑪爾公國打戰嗎?公國的法羅灣已經被占領,議員在這個時候邀請德羅斯的天才劍士恐怕不太合適吧。”

巴恩看著瓊恩道:“我是一個自由的人,德羅斯隻是我出生的國家。我從不參與政治間的爭鬥,我隻是一個流浪大陸尋找武道真意的劍士。”

瓊恩拍了拍手,道:“說得好。”

賈克羅議員又看著坐在右手邊來自班圖族的戰士,道:“這位是來自北邊班圖族的戰士,號稱爆炎的裏格哈文。在班圖族那樣的冰天雪地裏,他卻練成至炎的劍法,實屬不易。”

爆炎裏格哈文沒有理會賈克羅議員,他正在專心致誌地吃著自己冷硬的大餅。瓊恩發現這點他倒是和但丁很像,帶有一種野獸的氣息,仿佛他們都曾在最險惡的環境裏與最凶殘的怪獸對抗過。在他們身上,獸的特征更多,人的反而少了。這也是瓊恩很喜歡這兩人的原因。

賈克羅最後看向但丁和瓊恩道:“這位叫瓊恩,這位叫但丁。他們的來曆我也不甚清楚,隻知道一個刀很快,一個槍很快。”

但丁道:“介紹完了?”

賈克羅道:“介紹完了。”

但丁冷冷地道:“我殺了你的兒子。”

賈克羅麵色不變,道:“我知道。”

但丁道:“你不報仇?”

賈克羅道:“不報。”

但丁道:“哦?”

賈克羅道:“我不想對付你。”

但丁道:“哦?”

賈克羅道:“這樣你就沒有理由殺我。”

但丁道:“我殺人不需要理由,就像殺了你兒子一樣。”

賈克羅道:“以前你不需要,現在你需要了。”

但丁道:“為什麼?”

賈克羅道:“因為你答應了一個人。”

但丁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