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完全走出去,便聽到內殿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我不由苦笑,看來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走出宮門,千蕊還站在那等我,看她的樣子也沒有任何擔心,隻是等得有些焦急了。
“走吧。”我沒有心情說話,隻對千蕊吩咐了這麼一句。
“去哪?”千蕊問道。
“回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再想了,無論如何都好,最後無非是要回到我的萬方城裏去的,畢竟那裏才是我的家。
我一路沉默,隻顧埋頭向前走著,卻不想剛出了前殿的宮門就迎麵撞上了一個人,直撞的我後退幾步,要不是千蕊在後麵附著,此刻我早就摔的四仰八叉了。
我抬頭一看,這不是李將軍嗎?他不在邊城處防守,怎麼也來了京城呢?他見是我也愣了一下,但也隻是點了一下頭便疾步與我擦身走過。隨即我就明白了,他這一身鎧甲未脫,又行走如此匆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吧?
我雖然好奇,可又不能這麼轉身跟上去打聽,隻好強壓著心中的疑惑回到自己的居所。
這一天實在太累,可躺在床上卻又睡不著,我坐在窗邊盡量把腦子放空,完全不去想任何事的發著呆。突然,一道白影從窗邊飛過,我一下醒過神來,分明是今天早上逃出去的那隻鴿子。我剛站起身,又是一道白影晃身而過,熟悉的樣子看得我心裏一陣澎湃,這不是先生的那隻信鴿嗎?
這時外麵又是一陣“咕咕”的叫聲,帶我出去時千蕊已經把鴿子抓在手裏了,“就是這小家夥,準是在外麵餓了,所以才回來了。”她一麵用手點著鴿子的小腦袋,一麵抱怨地說。
“另一隻呢?”我急忙問道。
“啊?另一隻……不是在籠子裏嗎?”
我又趕緊解釋說:“不是那一隻,是另一隻,剛才一起飛來的那一隻。”
千蕊看了我一眼,說:“隻有這一隻啊,姑娘你是不是看錯了。”
看錯?不會吧,明明還有一隻。
見我這副失神的樣子,千蕊有道:“姑娘,你怎麼了,現在這隻鴿子不是回來了嗎,另一隻還在籠子裏管得好好的啊!”
難道真是我看錯了,因為太過期待先生的消息,所以產生了錯覺?可是剛才確實……嗯,仿佛……是兩隻,唉,我也不能確定了。我沮喪的歎了口氣,打算回屋。
可轉身的一瞬間那最後一撇讓我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我頓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迅速走入屋內。坐在那裏,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剛剛餘光中那一瞥,分明看到千蕊被身子擋著的另一隻手中,赫然就是先生馴養的那隻信鴿,當時已經奄奄一息。她竟然,竟然在我從屋內走入院中的這短短片刻,徒手將這隻信鴿給捏死了。
早就知道這個丫頭不會是個簡單的角色,知道她是劉煜派來的人,但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竟可以狠心到這種地步。不論是有人授意,還是不得違抗的命令,小小年紀聰明伶俐卻心狠至此,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又靜坐了片刻,想到那隻鴿子或許帶著先生給我的信,也不知道究竟寫了什麼。越想越心癢難耐,坐立不安,終於等到月上中天,我悄悄出了院門。那隻鴿子的下場無非是被丟掉或是花些心思埋起來,應該不難找,我借著月光在院落裏尋找起來。偌大的院子找起來也不容易,好在花了點時間還是被我發現了,被扔在一棵樹後被土虛虛的掩著。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挖了出來,不禁有些感傷,畢竟這隻鴿子也曾為我傳遞訊息,如今之死也是因為我。我仔細瞧了瞧它的腿上,果然,連裝信的細筒都被取走了。早知道是拿不到信的,可仍舊不甘心。無法,我再次將這可憐的小東西深深埋葬起來。
正要轉身回屋,站起來卻一腳踢到一個東西,那東西骨碌碌得滾出去好遠,我嚇的一動不敢動,生怕驚起什麼人。好在等了一會,並沒有任何動靜。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看,原來是一隻火折子。
火折子?我突然想到些什麼,忙走回去找,果真讓我找到了燒過的灰燼。巧的是,當我撥開上麵已燒黑的灰燼,竟還有小半截信筒,估計是被燒成灰的部分蓋住了所以沒燒完。發現裏邊有一部分信被沒燒完的信筒保護著,我忙抽出來展開借著月光仔細瞧起來,隻可惜心本來就少,還被燒去了大半,此時隻剩下“爾且”和一個“彐”字。難道是“你且速歸”的意思?
難道是萬方城那裏出了什麼事,讓我快點回去?可他究竟知不知道我現在在宮裏啊,要知道我現在出這個宮門恐怕都難,怎麼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