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故意晾著梁太醫?”
我胡亂“嗯”了一聲。
“他哪裏惹到你了?”
我沒接話,廖林生也沒問下去。
亥時,壁玉進來提醒。
“到了鎖宮門的時辰了。”
廖林生起身要走。
“走什麼走,我不是給過你通行令牌嗎,想什麼時候出入就什麼時候,誰敢攔你。接著下。”
廖林生隻好又坐下。
我問壁玉:“梁太醫走了嗎?”
“沒有,在門口候著呢。”
“你打發他走,就說我和林生在下棋,興頭上,叫他別杵那裏礙眼掃我興致。”
“是。”
過了一會,壁玉進來,“梁太醫說,多晚他都等。”
我氣上頭。
“好啊,他願意等就讓他等好了。”
我和廖林生下了一夜的棋。
直到快天亮,才放廖林生回去。
廖林生進來,他臉色很不好看。
我忽然想起,那年我把父親的筆送給廖林生,蕭麒吃過一場醋。如今,我和林生獨處一夜,他必定又在吃飛醋了。
念及此,我莫名高興。
氣死這個老奸巨猾撒謊成性又騙了我大半年的混賬才好。
我氣定神閑呷了一口清茶,“你是真不識眼色啊,哀家一時興致,跟林生下了一會棋,你非要掃哀家興。”
梁鳳陰著臉:“不是一會,是一夜。”
“你管是一會還是一夜呢。”
梁鳳:“回太後,如今宮裏有個謝蘭,太後到底也該顧忌些才是。留外臣在壽和宮一夜,實在,”
梁鳳頓住。
“實在怎麼了?”
梁鳳憋了好一會,還是說出了口:“實在不像樣。”
“放肆!”
我順手手中一杯清茶摔到梁鳳麵前,裝作氣急敗壞的樣子,“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太醫,還管起哀家來了!口出狂言,言語無上,真真是反了天了!滾,無詔不得再來壽和宮!”
梁鳳大約是沒想到我會忽然發脾氣,站著不動,臉紅一陣白一陣。
“還不滾!”
梁鳳跪下:“太後罰微臣不要緊,可是事情鬧大,外人或許會以為太後與廖林生當真有什麼,壞了太後清譽。”
“你要挾哀家?”
梁鳳:“微臣不敢。”
我哼了一聲,“即便哀家真的林生有什麼,誰敢說什麼。”
“別人不說,煜老王爺和宋老太傅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我一笑,“說的倒是。這兩個老頑固總是見不得哀家高興,巴不得哀家在這深宮之中孤老到死。萬一他們知道了,聯合起來,不讓林生進宮了怎麼辦,我豈非要無聊死了。想想實在愁人。梁太醫,你向來聰明,想個法子給哀家分憂吧。”
梁鳳斷然拒絕:“恕微臣無能,做不到。”
他看起來很不高興。
我卻很高興,近幾年來從未有過的高興。
“不能給哀家分憂哀家還要你做什麼。滾吧。”
“太後——”
“你再多一句話,哀家馬上把你攆出宮。”
梁鳳投來一記怨憤目光,無奈離開。
我的好心情沒維持多久。
第二天一早,太監來通報,說是議閣七位輔政大臣在等著我,有事相商。
我猜,十有八九是謝蘭把廖林生在壽和宮呆了一夜的事告到煜老王爺那裏了。
我頭疼。
議閣倒是不能拿我怎麼樣,但說不定會拿廖林生開刀。
進了議事閣,第一個跳出來指責我的,不是煜老王爺,而是宋老太傅。
宋老太傅言辭激憤。
“太後乃我大梁攝政太後,大梁無皇後,太後於大梁,便是國母一般的存在,理當恪守本分,母儀天下。竟留宿外臣於宮,實在有失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