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萬千別緒湧上心頭,眼眶都是紅的,“就算是要走的話,也千萬記得走得慢些,等等我。”
不管兩個人的內心是什麼樣的想法,次日,周放如約來接薑明月離開。
她坐在馬車上,撩起簾子向後麵看去,隻見城牆之上,男人如勁鬆般站在最顯眼的位置。距離有些遠了,她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未曾挪開半分。
那些義薄雲天,那些家國大義,薑明月她通通都不明白,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愛的那個人選擇留下來,哪怕以鮮血鑄牆,也決不讓胡人踐踏這山河半分。
黑水城離這不過是三四日的距離,周放卻一點兒也不著急,騎著馬帶著薑明月每日慢悠悠地走著,似乎有意要放慢腳步。
薑明月問過周放,肅州是不是真的處在危險當中。
周放牽著韁繩,從未向後麵看過一眼,語調卻是格外輕鬆,“當然不是,要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我怎麼可能留下他一個人在肅州的。”
說的人沒有聽進去,聽的人也沒有相信。
薑明月對於二叔的印象隻留在逢年過節送到定遠侯府的禮物上,但盡管如此,無論是老太太還是薑修玉,對這個庶子的態度都不算好,不然也不會仍由人在邊關地帶駐守了這麼長的時間。
可聽說她到這邊來之後,三番四次寫信過來,邀請她過去住上幾日。
和素未蒙麵的人見麵,哪怕這個人和自己還有親緣上的關係,薑明月仍舊覺得有些尷尬。誰知道剛進黑水城,就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著一群小廝在等著。
見到他們來,恭敬地問了一句,“可是從本家來的姑娘?”
宛秋將簾子掀開了一條小縫,探頭去問,“何人?”
“我是二爺府上的管事,二爺怕姑娘不認識路,特地吩咐了小的門在這裏等著呢。”管事垂首作楫,不曾隨意亂看。
宛秋頓了頓,朝裏麵說了幾句話,就回人,“那就有勞了。”
黑水城比旁出繁華些,旁的不說馬車行駛時,車內四平八穩,半分的震動也沒有。約莫半個鍾頭左右時間,馬車穩穩停在了一座府邸的門口。
立即有人將矮凳拿了出來,薑明月下車時,被門口站著的一排人給嚇著了。
一般來說,主人家在前廳等著,就已經表達足夠的尊重,而正門大開,全部人在門口等著,對來著的重視程度可想一般。
可是薑明月隻是一個晚輩,怎麼都擔不起這樣的禮節。
站在中間的兩位年歲稍長些,想必就是二叔夫婦。
薑明月知道,薑家人的長相都不差,族中才俊佳人不勝枚數。可她第一次見到自家二叔的時候仍舊是有些吃驚,隻因為人的相貌過於出眾,較之她的父親更勝一籌,倒是顯得他身邊的範氏有些平凡了。
她上前發現二叔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灼熱,震驚當中還帶有幾分莫名的情緒,像是有幾分愧疚,很快就收斂回去,她幾乎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正要彎腰給人行禮,被二嬸範氏一把拉住。
範氏出身武將世家,可是說話慢吞吞的,“都是自家人,這邊也不講究這些。我和你二叔都盼著你好久了,來的路上可還安穩?”
“一路上也沒有遇見其他的,就是這天氣不太好,忽冷忽熱,倒是也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