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盛家出事後,這是她第一次那麼輕鬆的說話。
唐璟仁從她的眼裏看到了釋然,不由的,他的內心也軟了不少。
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枉費他說那麼多的話。
他的嘴上沒有了剛才的冷漠以及嘲諷,而是像一位長者一樣,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十多年的監禁也不是完全不可更改,你若想你們家早一點團聚,那就真正拿出你的勇氣以及理智來,好好想一想,將來你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每一件事你想要得到好的結果,就要付出多的努力。”
她以前覺得給她指路的可能是任何人,但絕對不可能是唐璟仁,可是沒想到,最後點醒她的人剛好就是唐璟仁。
他的每一句話看似一直在踩她,可實則都是在拉她。
她可以借助他給的力量離開這沼澤,或者不識好歹揮開他的手,顯然,她選擇了前麵那條道路。
盛簡言不是不懂感恩的人,平日裏他雖然懟自己,但今日他說了這麼一番話,不管如何,該說一聲謝謝,那麼她也不會扭怩。
“唐璟仁,不對不對,該叫你唐先生,謝謝你對我說這麼多,謝謝你罵我,不過這應該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和我說過最多的一次話吧。”
他撇了她一眼,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是最多的一次嗎?
盛簡言覺得頭又暈乎起來,想找個地方坐下,可周圍都沒有椅子,後麵她幹脆也不顧了,直接在馬路邊坐著。
唐璟仁站在她的身後,以為她隻是坐一會兒,可是十分鍾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喂,盛簡言。”
沒應。
他聲音提高了一些,“盛簡言……”
她耳朵是擺設嗎?
他邁步過去才發現,她竟然坐著睡著了,眼睛閉著,手抱在一起放在肚子處,最關鍵的是她竟然沒有左右亂倒。
一時間,他都有些傻眼。
他蹲下身去,略微靠近她,試探性的又喊了一聲,“盛簡言……”
“嗯。”
她本能的從喉嚨裏應了一聲,可是根本沒有醒。
唐璟仁看著麵前稀稀拉拉的車輛,突然歎了一口氣,又看了她一眼,將她抱起來。
“唔……”
大概是有些打攪她睡覺,她嚶嚀了一聲作為抗議。
唐璟仁以為她醒了,結果沒有。
也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困,這些日子她東奔西走,經常早出晚歸,沒怎麼好好休息,身體被透支了,今天又喝了酒。
他的車停在了厲詩野家的小區裏,現在折回去也有一段路程,所以他抱著她去打車。
盛簡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恍惚間她仿佛又看見那個像魚的小孩朝她遊來,黑色如墨的頭發隨著水波蕩漾著。
慢慢掀起眼眸,視線內出現他完美的下顎,她呢喃的叫道,“任也……”
他聽見這個名字,眉頭微蹙沒有說話,並在心裏告訴自己,她喝酒了,腦子不清楚是正常的。
可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喝醉後說的話才是最真實的。
“任也……”
唐璟仁停下步伐,低沉的聲音裏不聞喜怒,“盛簡言,看清楚了,我不是任也。”
她還是用迷蒙的眼神看著他,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他胸口鬱結了一下,他跟一個醉鬼說那麼多幹嘛,他也腦袋發暈了嗎?
除了大學畢業,徹夜狂歡那一晚她斷了片,除此之外,她已經好久沒有讓自己徹底喝醉過了。
一來她不喜歡那種什麼都不記得的感覺,二來宿醉後醒來頭會很痛,而且一整天都會沒精神。
半夜被渴醒,發現躺在了自己的房間裏,衣服還是白天的衣服,一身的酒味。
她記得唐璟仁來找了她,還跟她說了一大段的話。
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每一句都戳中她的心裏,的確,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可實則在不知不覺當中,她還是暴露了內心的難受和害怕,這樣不僅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許可請和厲詩野一直在擔心她,並且在用各種辦法哄她開心。
如果她不真正的振作,首先對不起的就是他們。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她給厲詩野發了消息後,過了十分鍾,他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還發了好幾條消息。
應該是擔心她喝醉一個人走會出事。
她回了一條,告訴他自己已經回來睡一覺了。
本來以為他明天白天才會回,誰知過了兩分鍾那邊就來了電話。
她疑惑的接起,“怎麼現在給我打電話?你還沒睡?”
“沒有!”
她聽出他聲音裏有濃濃的困意。
“你們在幹嘛?這都幾點了?”
“幸好你走了,不然你今晚估計也睡不好,她吐得客廳到處都是,臭死了,我光收拾就花了一個小時,十分鍾以前才弄完,而且還給我鬧,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說什麼了?”
“就說我以後要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她就勉為其難的收下我,切,我會找不到女朋友。”
盛簡言忍不住笑了笑,“那她現在睡了嗎?”
厲詩野怨聲載道,“睡了,再不睡我就要把她扔馬路上去了,真的是吵死了,幸好這裏是獨棟,不是上下樓,不然還不知道挨多少投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