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燈光下,紙質文件裏洋洋灑灑的英文,穆瑾言神色專注地讀著,很快就從這大篇的贅述中找到了關鍵詞。
正當他要翻頁時,“唰”地一聲,內頁裏附著的一疊照片滑落出來,齊刷刷地鋪開在厚重的辦公桌上。
穆瑾言垂眸,當看到麵前的照片時,眉眼裏冷光畢現。
他沉默著,眸光冷厲地掃過哪些照片,最後才抬手拿起其中一張。
燈光下,照片裏的人看得真切。
熟悉的麵容,輪廓並無一二,但穆瑾言還是留意到對方右眉尾的地方,一顆黑色的痣突兀且明顯。
穆瑾言突然想到某人,眼眉處幹淨,沒有絲毫的痕跡。
文件資料給得很清楚,尤其是手術項目。
美容去痣、五官修整......
難怪他現在臉上總看不出什麼表情,不論生氣還是高興,表情幾乎常年不變,原來是被整得麵癱了。
穆瑾言還想往下看時,旁邊的手機裏突然響起了聲音。
他回頭一看,發現原本熟睡的人似乎已經醒了。
這是打從穆瑾言出事已來,桑美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穆瑾言的身體危機解除,她心裏積壓的緊張與惶恐煙消雲散,所以入眠極其容易,且睡得極深。
這些天,她幾乎都在輪椅上度過的,哪怕是晚上在重症監護室陪伴穆瑾言,桑美都是坐著輪椅趴在他的手邊睡的覺。
如今,軟綿綿的床就像是搖籃似的,讓她睡得舒服。
桑美極舒服地呻yín一聲,然後將腦袋往被子裏埋了埋,跟著反射性地用腦袋往旁邊的位置靠過去。
期待的溫暖胸膛以及甜蜜擁抱並沒有及時送達,卻而代之的竟然是空空蕩蕩以及徹骨的寒。
桑美眯著眼,啞著聲音喊了一句,“穆瑾言?”
“......”
沒有回應!
桑美心裏發慌,屋子裏昏暗,她忙不迭地用手去摸,發現穆瑾言不見了。
“穆瑾言......”
桑美著急地用手撐床,妄圖靠自己爬起來。
她才剛有動作,黑暗裏忽地有人靠近,一把將她摟在懷裏。
桑美原本想要掙紮,可耳邊冷不丁響起低沉溫和的聲音,“我在呢!”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桑美立刻放下了防備與緊張。
穆瑾言摟著桑美,寬厚的手掌貼著她的背,輕輕地撫著,“得是多離不開我啊!醒來就到處找我!”
桑美順從地往穆瑾言懷裏靠了靠,啞著嗓音,低低地小聲抱怨,“你是困了想要睡覺嗎?你跑哪裏去了?”
穆瑾言笑了笑,小聲地解釋道:“我這不是睡醒了嘛!也沒去哪裏,就在書房裏處理了點資料。”
說著,穆瑾言伸長了手臂,打開了床頭的燈。
床頭燈光影暗沉,雖不刺眼,但對於方才一直處於暗色裏的桑美而言,依舊有些適應不過來。
她立刻閉緊著眼,腦袋往穆瑾言懷裏湊。
桑美適應過來,抬頭盯著穆瑾言,微笑著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醒了,還來得這麼及時?”
她現在,發絲繚亂,雙眼霧蒙蒙的,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溫柔,眉眼間令人心動。
穆瑾言真是愛極了桑美的這副樣子,跟著也變得溫柔了起來,“心有靈犀唄!”
兩人仰首俯看間視線交彙,穆瑾言被桑美柔軟濕潤的唇勾得剛想要犯罪,突然背後響起了“叩叩叩”地敲門聲。
穆瑾言當即臉黑,恨不能轉身衝出去開門,然後將這打擾的他偷香的人一記猛拳。
但桑美在這裏,穆瑾言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暴躁的一麵。
他努力地忍耐著,半晌後,這才沉聲聲音,低冷著問了一聲,“什麼事?”
門外,周嶽也是奉命上來叫人,聽到屋內傳來穆瑾言努力壓抑的聲音,他心知自己又闖了大禍。
周嶽哭喪著臉,有苦難言,總感覺自己好像離死不遠了似的。
周嶽一邊替自己默哀,一邊恭敬地說道:“穆先生,晚餐準備好了。”
他上來叫人,那也是袁悅君的意思。
老夫人害怕打擾家裏小年輕的親密時光,卻讓周嶽來擔苦差事。
周嶽在心裏默默吐槽,但卻隻能依言行事。
穆瑾言沉了沉聲,不冷不熱地應道:“好,知道了!”
話已帶到,周嶽哪裏還敢在此久待,幾乎是轉身就往樓下衝,生怕穆瑾言浴火未滅,轉而給他找事。
聽到吃完飯,桑美頓時震驚起來。
她驚愕地“啊”了一聲,抬頭盯著穆瑾言,啞著聲音問:“已經到晚餐時間了嗎?”
現在與穆瑾言的相處,桑美已經沒那麼的生疏別扭,反倒是自然隨意,說話交流變得更加的正常。
這樣的轉變讓人心情舒暢。